寶瓶門內是所冷清的院子,平時沒人居住,有客人來也不安排到這裏,據說死過人。穆凝湘從不在乎這些,省腳力才是最要緊。
女子又呻.吟了幾聲,“奕鈞哥哥,別這樣……”
隔扇後傳來男子低喘呢喃,熟悉的聲音……
楚奕鈞。
穆凝湘臉上泛起冷笑,對臉紅如血的杜鵑擺手,拉著她悄然離去。
“姑娘。”走遠了杜鵑才問,“剛才那女子……”
“表哥的未婚妻。”穆凝湘吹著飄過來的柳絮,“白三姑娘。”
白穎柔扮成白家下人跟來楚家,又設法引楚奕鈞來這裏。她對楚家十分熟悉。
楚奕鈞身邊肯定有她的人。她這是聽了楚奕鈞拒婚的事,要生米煮成熟飯。
不知怎樣引他來的。大約,用了什麼藥?楚夫人是否看透了呢,也許知道,卻默許了。
不過,挑這裏媾.和,不就是故意讓人看見嗎。白穎柔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她看到,要她知難而退。
穆凝湘淡淡地笑了。白穎柔的蜜糖,對她來說卻是砒.霜。
白三姑娘,你大概永遠也想不到,你費盡心機算計到手的婚姻,是怎樣糟糕。
楚奕鈞已有兩個通房丫頭。他還有點毛病,子嗣不旺的毛病。
上輩子,穆凝湘出嫁第一年,總不見有喜。楚夫人以為兒媳不能生育,給楚奕鈞連娶四妾,後來妾室也都不孕,這才懷疑到兒子。請來男科大夫調養數年,其間楚夫人脾氣越來越壞,都撒到兒媳頭上……
穆凝湘踏上了寬闊的青石板路。嗯,那小路以後再也不走了。
……
三月好春光,白三姑娘眼看就要出嫁了。
這是新娘在娘家住的最後一晚,閨房裏都搬空了,白穎柔住進了妹妹房裏,即將分離,姐妹倆要說說悄悄話兒。
“姐姐吃這個。”白菀柔捧著個小碟子,“這蜜汁橄欖是你最喜歡的,可惜廚房做得少,平常你總舍不得吃留給我,今天讓你吃個夠。”
白穎柔紅著眼睛,把綠油油的果子含進嘴裏,“菀兒,你是我最親的妹妹。你這麼天真爛漫,太容易相信人,以後姐姐不在,你可要學著聰明起來,仔細吃虧。”
白菀柔老老實實地說:“我知道了。姐姐,你多吃點。”
白穎柔吐出橄欖核,又塞了一顆,隻覺滿口香甜,心裏也甜滋滋的。
果然還是該動腦筋,人定勝天嘛。給楚奕鈞下藥勾引他,也是實在沒辦法了。等他清醒,見她哭得梨花帶雨,什麼也沒說就歎著氣摟住了她。
穆凝湘走過來和離開,她都聽見了。哼哼,這位表妹,希望你有多遠走多遠。
眼前模糊起來。白穎柔微笑著倒了下去,嘴裏還有未嚼完的橄欖。
“橄欖好吃嗎,姐姐?”白菀柔給她蓋上被子,甜甜地笑,“淬了好多、好多、好多的蜜糖。”
還有迷.藥。
藥效強烈,她特意高價買來的,能讓人昏睡一整天。
“很靈的藥,我給丫頭試過。”白菀柔慢慢摸著白穎柔的火紅嫁衣,“足夠你睡到我和奕鈞哥哥過完洞房花燭夜。”
三姐打扮成她的樣子幹盡壞事,到頭來吃罪過的都是她。她早就知道了。
“現在我也如法炮製一回,嘻嘻,我們一起長大,聲音又那麼像,裝成你一點都不難。”白菀柔脫掉白穎柔身上的衣服,換成自己的。
要把所有細節都考慮到。大家都以為她笨,其實,她內心雪亮。
明明是姐妹倆,長輩們卻都喜歡三姐。三姐聰明,讀書女紅都好,賢淑孝敬……這些話,她從小到大,聽得耳根子發麻。
甚至是“柔兒”這個昵稱,也是給三姐的。她的名字裏也有個柔字,可父母隻叫她,菀兒。何其不公。
要是三姐真有那麼好,那她也心服口服。可並不是這樣。她被三姐驅使著做小嘍囉,到頭來,好事都是三姐的,蠢事都安給她。
“不過三姐,這一次你真的做了蠢事。”打扮停當,白菀柔對床上熟睡的女子笑,“你不該,給奕鈞哥哥下藥。”
三姐買那種藥,她當然看見了。三姐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眼裏。
“你不再是黃花處子了。”白菀柔陰測測地說,“膽敢揭破我,我就告訴父母。你猜,他們會怎麼辦?”
為了麵子,隻會將錯就錯。而三姐,隻有自盡這條路。
所以,三姐是絕不敢揭穿她的。
“三姐,哦,不,是四妹。四妹,等著姐姐歸寧,給你帶禮物。”
白菀柔放下粉紅的紗幔,對床上的人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