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說話要慢,才能顯得慵懶,才會讓人覺得她鎮定自若、深不可測。
玄明一愣,繼而恭敬垂首:“玄明失言。”
從前的月佼心中想什麼都在臉上,也並不太計較旁人對她的輕慢甚至衝撞,今日忽然如此,倒真能唬住人。
玄明一時想不透她為何性情突變,隻得將從前那種輕慢的倨傲略微收斂。
畢竟,“神女”名義上隻在穀主之下。
“左護法勿驚,都是自家人,我不會計較的。”月佼仍是端著那要笑不笑的神情。
其實她是太緊張了,臉僵。
穀主顯然對這樣的月佼很滿意,便笑著朝月佼招了招手。
月佼慢騰騰地拾階而上,來到寶座旁。
“瞧瞧左護法帶回來的這幾個玩意兒,洞天門門主送的,”穀主略抬下巴,指了指台階下那三名少年,“可有哪個看得上眼的?”
與上一世一模一樣。
總共帶回來三人,穀主自然得留一個,她作為神女可選一個,剩下一個給左右護法去爭,這是規矩。
前世的月佼救人心切,張口就請穀主將三人都放了。或許正是這話導致了穀主的不滿,之後便哈哈笑道:既月佼無意要人,那老夫留一個,剩下兩個左右護法分了就是。
之後月佼權衡再三,便退而求其次,想請右護法放了他手上那名看上去傷得很重的少年,右護法趁勢讓她以出穀令牌交換。
那一幕就發生在穀主眼前,可穀主的態度是默許的。
後來,月佼治好那名少年的傷後,因為沒了出穀令牌,便拜托左護法玄明替自己將人送出穀,玄明一口應下。
前世在她死後,有一次木蝴蝶來墳上祭奠時提過,玄明根本沒將那少年送出去,而是偷偷將他圈在自己宅中成了禁臠……最終折磨致死。
如今回想前塵往事,月佼自己都覺得前世的自己蠢笨如豬,怎麼就以為玄明會言而有信呢?
這一回,她絕不再犯同樣的錯了。
月佼的眼睫微顫,假作鎮定地回身俯視著石階下那三名少年。
她的目光在他們三人中來回逡巡,旁人看著隻當她在估量、挑選;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早已決定好要選誰。
那名身上血痕斑斑的少年……前世的月佼,虧欠他。
“月佼眼拙,一時分不出好壞,”月佼轉頭對穀主道,“還是請穀主先選,若是隻有兩個,我挑起來大約就容易些。”
她記得,前世穀主挑的是最左邊那位少年……不,那其實是一名少女。
洞天門安插來的一個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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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麼人?”滿身傷痕的少年趴在柔軟床榻上,轉頭瞪著坐在窗下托腮的月佼。
木蝴蝶正在為他上藥,聽他衝著月佼的語氣不善,便稍稍使力往他一道傷處上按去,痛得他立刻嗷嗷叫。“這是我們紅雲穀的神女!姑娘好心救你,你不知感恩就算了,橫什麼橫?”
“神女?哼,祖傳神棍!”齜牙咧嘴的少年嘴硬道,“邪魔歪道……”
月佼單手托腮,回眸帶笑,懶懶道,“紀向真,雅山紀氏的弟子,正派少俠。”
這是前世她放他走時,他為表示感激,自己親口告訴她的。
“我不是!”少年大驚失色,礙於滿身是傷,又被木蝴蝶按著上藥,一時動彈不得,隻能連連搖頭,“不是我!”
“你被洞天門的人抓住,又被下藥廢了武功,自覺有傷師門顏麵,損了正派威風,不願承認自己身份倒也在情理之中。”月佼不以為意地笑笑,又將目光轉向窗外。
木蝴蝶一邊上藥,一邊笑吟吟對紀向真道,“神女什麼都知道,你騙不了她的。”
“她……”紀向真艱難扭頭看向木蝴蝶,滿臉青紫,看上去慘極了,“她當真能掐會算?”
這差不多就是承認了吧。
月佼回頭與木蝴蝶對視一眼,雙雙笑彎了唇。
紀向真弱弱威脅道:“妖女!你別想打什麼鬼主意!若你想拿我做文章抹黑我師門,我死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能治好你的傷,還能讓你恢複被廢的武功,”月佼笑著站起身來,暗暗歎了口氣,“等你傷好我便親自送你出去,不要你什麼。”
這是她欠他的。
雖是前世的債,也該還。
作者有話要說:
嚴大人:聽說男主出場太晚,讀者會棄文,你好好斟酌一下。
月總:你去看看上一個文的男主幾時出場的?男主出場的時間早晚並不影響甜度,相信我!
嚴大人(冷笑):我就想問,你先放紀向真出來是幾個意思?
月總(抱頭):他真的不是你的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