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懷朗顯然眼疾手快,稍稍使力抵住門扉,一個閃身就進了房中。
“我、我還沒洗臉。”月佼背過身去,抬手揪了揪自己頭頂的亂發,似是帶了些惱意。
嚴懷朗淡淡勾唇,溫聲道:“給你帶了吃的,洗好後就進來吃。”
語畢,從容舉步,繞過屏風進內室去了。
月佼窘然地撇撇嘴,趕緊開始梳洗。
收拾停當後再進內室,見嚴懷朗鎮定自若地坐在桌旁,桌上擺著一個三層的食盒。
月佼低聲謝過他,卻忍不住垂眸紅了臉,笑意微赧:“我要拿個東西,你、你能不能閉上眼?”
她本想請他回避,可畢竟人家昨夜照顧了她,一大早又給送吃的來,她也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
“好。”嚴懷朗也沒多問,從善如流的閉了眼。
月佼見狀,趕忙做賊似的自行李中找出一條幹淨的月事帶,團起來藏到袖中,“我得出去一下,你、你先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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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月佼再回來,嚴懷朗便將食盒中的早點一一取出,“趁熱吃。”
月佼謝過,感激一笑,與他對桌而坐:“你,昨夜是幾時走的?抱歉,我後來睡著了。”
“不是說,我在這兒你睡不著?”嚴懷朗好笑地瞥她一眼,“天快亮時才走的。”
“給你添麻煩了,多謝……”見他神色不豫地瞪過來,月佼急忙收聲,從食盒中拿過一塊溫熱的油糕,奮力咬了一口。
她雙頰撐得圓鼓鼓,一對水汪汪的眸子不自在地轉來轉去,實在很像一隻正在進食的小鬆鼠。
嚴懷朗感覺自己冷凝的麵色快要繃不住了,右手虛握在唇邊輕咳了一聲。
“你還救過我呢,我謝你了嗎?”嚴懷朗慢條斯理倒了一杯熱水放到她麵前,“江湖兒女,不興這麼多虛禮的。”
“你又不是江湖兒女……”月佼偷笑嘀咕著,接過他遞來的杯子。
嚴懷朗也不與她計較,滿意地看著她認真進食的模樣,緩緩開口:“你昨日說你想進學考官?是一時興起嗎?”
“不是,”月佼將口中的食物吞幹淨後,才認真回望他,“我跟隨祖父讀過幾年書,祖父一直希望我能走正道。之前有些事我還沒想明白,昨日有些明白了,這才慎重決定的。無論最後成與不成,我總該去試試。”
月佼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你放心,待到驚蟄之日,穀中與半江樓接頭時,若你還需我幫忙,我一定會來。”
嚴懷朗對此不置可否,隻垂眸輕晃手中的茶杯:“打算幾時動身?”
雖她並未透露太多,可從她昨日忽然遣散了身邊人的舉動,昨夜又說過回去“會死”,嚴懷朗判斷,顯然是紅雲穀中有人要對她不利。
若無必要,他不會再讓她冒險接觸紅雲穀的人。
“再過幾日吧,”月佼無端又紅了臉,“我這幾日也……不方便騎馬。”
“我今日啟程回京,”嚴懷朗仍舊垂眸望著手中的茶杯,像是在跟茶杯說話似的,“我有馬車。”
“誒?”月佼的眼兒倏地晶晶亮,驚喜地輕咬下唇,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畢竟我還得靠你一月一次的解藥保命呢,”嚴懷朗唇角輕揚,“還是一起走吧。”
聽他提起這個,月佼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囁嚅道:“那個啊,其實我、我騙你的,那是……”
嚴懷朗卻出聲打斷了她:“別廢話,你隻管回答,跟不跟我走?”
真是個奇怪的人,都說了是騙他的,他竟半點不生氣,也不追究,一副“我什麼也沒聽見”的模樣。
月佼偷覷了他的神色,心中暗暗權衡半晌,輕聲且堅定地道:“跟。”
作者有話要說:
嚴大人:我有馬車,我還有鬆子,你跟不跟我走?
月佼:我又不是真的鬆鼠,不喜歡剝殼,哼唧。
嚴大人:……我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