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捉蟲)(2 / 2)

嚴懷朗隨口漫應了一聲,解下腕間的沙袋遞回紀向真手中。

“嚴大人,”月佼回神,清了清嗓子,見嚴懷朗回過頭來望著自己,才小聲請求,“可不可以把這個,送給我?”

她水汪汪的眼中撲閃著璀璨到近乎奪目的亮光,將嚴懷朗悒悒了好半晌的心照了個通透。

於是他順手將那張紙拿過來遞給她。

月佼望著紙上漂亮極了的字,歆羨又敬佩地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

字字如擊玉敲金之音落在月佼心頭,鏘然有聲。

****

月佼活了兩世,也沒見過誰能寫出那樣漂亮的字,還是腕上綁了沙袋寫出來的,實在是厲害到叫她不知該怎麼誇才好。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嚴懷朗身後,一路好奇地盯著他垂於身側的左手出神,渾不知自己過分專注的目光已灼熱到讓前頭那人紅透了耳根。

字好看,手也好看……

月佼魔怔了似的,悄悄探出小爪子就想去碰一碰那指節修長的大手。

行在前頭的嚴懷朗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倏然止步,回身提醒道:“再跟下去,可就跟進我房裏了。”

月佼趕忙若無其事地收回那隻揩油未遂的小爪子,抱緊右手臂彎中那張卷成筒狀的紙張,手中還緊緊拎著那盒子紅糖。

她定了定神,笑意狗腿而不自知地關心道:“嚴大人,你是不是覺得冷呀?”

嚴懷朗被她這問題鬧得一頭霧水,可望著她那分明有所圖的討好模樣,滿心裏止不住發軟,一時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片刻後,他才徐徐啟口回道:“不冷。”

“可你耳朵都被凍紅了。”

嚴懷朗心中微惱,暗暗咬緊了牙根,沒法向這個始作俑者解釋那是被她的眼神給鬧的。

“你今日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月佼見他板著臉抿唇不說話,便小心翼翼地攤開左手,舉高些遞到他眼前,“呐,這個送給你。”

瑩白軟嫩的掌心裏躺著一個還沒有巴掌大的小瓷瓶。

見他疑惑地盯著自己掌心的小瓷瓶,卻遲遲沒有接過去的意思,月佼忙道:“不是毒.藥,是秋梨膏。”

藥鋪夥計白送的——這句沒好意思說。

她以為嚴懷朗這樣的人物,所煩惱的必定是家國大事,她幫不上什麼忙,便想哄他開心。不過她也沒別的東西可以送他,眼下隻有這瓶秋梨膏可以割愛了。

不過當她將東西遞出去後,自己也覺得這禮物寒磣且冒昧,於是訕訕地就要縮回手:“算了,等……”

見她要收回手去,嚴懷朗眼疾手快地自她掌心取走那個小瓶子。

小瓷瓶被她捏在手裏捏了一路,此刻瓶身上還帶著軟軟的餘溫。那溫熱被嚴懷朗收進掌中,立時有一陣若有似無的熱燙直抵他心間。

“不給變一朵花嗎?”嚴懷朗垂眸,嗓音無波無瀾,卻隱隱透著一股委屈的控訴。

月佼懵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他先前大約是看到自己哄紀向真玩兒的那一幕了。

其實那不過就是一種類似障眼法的小伎倆,哪是當真憑空變得出來的。

“他、他說交個朋友,我逗他玩兒呢……”月佼有些語無倫次,偷偷環顧四下。

很不幸,這裏沒有花,任她手法再精妙也無計可施。

嚴懷朗淡淡哼了一聲:“哦,他是朋友,所以他有花。我是仇敵,所以沒花。”

這明顯抱怨的擠兌讓月佼又窘又急,愈發不知所措起來。

她並不是個不識好歹的人,嚴懷朗對她一直很友善,她在心中自然也當他是朋友的。

見她急到小臉微紅,嚴懷朗心中不忍,便認命輕歎:“算了。”

沒花就沒花吧,好歹有一瓶秋梨膏,雖然莫名其妙,也聊勝於無了。

見他似有失落,月佼急中生智:“等等,等等。”

嚴懷朗挑眉望著她,滿眼期待。

月佼豁出去似的憋著紅臉,倏地將左手伸到他眼前,一個清脆的響指後,纖細秀潤的指尖憑空出現了——

一顆紅糖。

“隻、隻有這個了。”月佼咬著唇,羞愧不已地低下了頭,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她心中有些擔憂,若他將來知道了這紅糖正確的用途,會不會和她絕交?

嚴懷朗愣了半晌,哭笑不得地拿走那顆紅糖,勉強接受了這安撫,“多謝。”

語畢,滿臉無奈又心滿意足地放進口中。

唔,微微甜。

作者有話要說:

嚴大人:其實我很好哄的,但你的禮物真的太敷衍了。

月佼:畢竟我現在還是一個失業少女……

嚴大人:有一個可以讓你一夜暴富、走上人生巔峰的辦法,想不想知道?

月佼:不想。聽起來就是個不太像話的辦法,我要腳踏實地。

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