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3 / 3)

如今大縉風氣大開,無論陛下還是帝師,都在大力推動年輕人自主婚事,極力想要消弭從前那種“婚姻之事必唯父母之命是從”的舊俗。

忠勇伯府越是誠心想踐行當年那句承諾,羅堇南便越是進退兩難。

畢竟那句話是當眾說出來的,忠勇伯的拳拳誠意眾人全看著呢,若羅堇南強硬拒絕,無疑是打了忠勇伯府的臉。

於是羅堇南隻能含糊拖了這麼些年,想著若是自家孫女與嚴家後生能兩心相悅,這對兩家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

“所以,是那羅家姑娘沒看上你?”月佼竟沒心沒肺地指著他,笑得見牙不見眼,幸災樂禍極了。

嚴懷朗扭頭就在她臉頰上咬了一口,惹得她慌張捂住紅臉瞪人了,才沒好氣地道:“是我怕死了她。給慣的,比嚴芷汀還熊!”

他打小就不愛與姑娘家相處,究其根源,大約就是因為他周圍被慣壞的“熊姑娘”太多。

嚴芷汀是一個,羅家那姑娘是一個……包括他的母親馮璦,早不是姑娘了,依然“熊”性不改,他看著就頭疼。

他寧願跟在外祖父身邊,甚至遠走他鄉、出生入死,也不想費神應付這些大大小小的“熊姑娘”們。

“那……你……”月佼狐疑地覷著他,“是因為,我不熊?”

嚴懷朗早已習慣她沒頭沒腦的說話方式,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笑著晃了晃膝,輕輕將小姑娘搖得笑了起來。“你除了總是‘對我吃幹抹淨就跑路’這點不像話之外,毫無瑕疵。”

“瞎說,哪有‘總是’?!”月佼笑倒在他肩頭,甜甜蜜蜜蹭來蹭去像個毛團子。

“當初在紅雲穀的瘴氣林,也不知是誰偷偷摸了一把小手就跑路了。”嚴懷朗白眼望天,哼哼道。

聽他舊事重提,月佼羞惱地抿著笑,拿雙手擠住他的兩頰,將好生生一張俊臉擠到變形:“快忘了快忘了,不許再提!”

笑鬧一陣後,月佼又憂心起來:“可你的母親去向陛下請婚旨了……”

“你瞧陛下理她了嗎?沒叫人直接將她掃出宮門就已經很客氣了,”嚴懷朗撇撇嘴,又揉了揉月佼的腦袋,安撫道,“這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與陛下、羅大人都已有共識,待我替羅大人尋到當年走失的那個小兒子的消息,這天大的人情債,也就算清了。”

隻要他尋到羅家那小兒子的消息,這就意味著不止還了羅家“半子”,如此一來,兩家人就都好順梯子下了。

月佼點頭點到一半,忽然又焦灼喃喃道:“可是,四十年前走失……那如今怎麼也五十來歲了……萬一,萬一,那人已經不在世了呢?這樣就不能算還上了吧?”

若到時找著人,卻發現已不在世,那還是欠著羅家一個兒子,那嚴懷朗……

一想著他若找不回人,或找不回活人,就還是可能會被送去還債,月佼簡直急得要薅頭發了。

“羅大人是個講道理的人,”見她發急,嚴懷朗溫聲解釋道,“隻要能找著個下落,無論是生是死,都算我不辱使命。”

那日在龍泉山上,羅堇南已經開誠布公地與他達成這個共識了。

月佼這才放下心來,“那、那咱們認真找,一定會找著的。”

“咱們”,這個詞聽得嚴懷朗那叫一個通體舒暢。

“那你說,我能不能是你心上人了?”他凜目望著她,神情執拗,非要她給一句清楚明白的話。

“你、你心裏明明知道,做什麼一直問。”月佼生出些小女兒的羞澀心思,明知他要的不過簡簡單單一句答複,竟就是說不出口。

嚴懷朗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定住她左右搖晃的小腦瓜,“我險些就被始亂終棄,還不能要個說法了?”

月佼那對亮晶晶的眼兒四下亂瞟一陣,眼見拗不過他,便咬了咬唇角,忽然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記。

猝不及防“啵”的一聲,仿佛心間開出一朵花的聲音。

嚴懷朗回過神來,明明唇角已悄悄上揚,卻還傲氣驕驕地翻著小白眼,“這‘說法’太過含糊,聽不懂。我……”

話音未落,她卻又一次低頭,再在他的薄唇上種出一朵帶響的花。

“你這……”哪裏學來的無恥手段。

嚴懷朗也就隻來得及說這兩個字,那混蛋兮兮的小姑娘又偷襲了他第三回 。

“呐,先、先說好,”月佼紅著臉覷著他,“我不想讓同僚們以為我和官長勾勾搭搭……當值時你還是官長……咱們、咱們悄悄的……”

至少,在替羅家找到人之前,悄悄的。

她話說得顛三倒四,嚴懷朗卻明白她的意思,不過他還是做出委屈微惱的模樣:“合著你連個名分都不給……”

那紅臉小姑娘又一次膽大包天的吻了下來。

這一次,嚴懷朗可不會再讓她“種花”了。

他得教會他的小姑娘,親吻心上人這件事,也要像讀書一樣,認認真真、踏踏實實、深入鑽研,不可淺嚐輒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