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章 湘鄉有密函 恩師追門生(2 / 2)

得知羅澤南到了,王錱傳命各營紮下大營,然後親自把恩師迎進中軍大帳。

到大帳禮過落座,未及親兵擺茶上來,羅澤南便問道:“璞山,你如何一次募了這麼多新勇?——我如何沒有聽滌生說起過?”

王錱一笑道:“恩師,門生這麼做,全是為了恩師建功立業。何況,門生募招新勇,與滌翁無涉,是稟承撫台大人之命。滌翁自己的那點人馬,尚無從解決餉糧,他老如何能同意門生招募新勇?一次募勇五千餘人,水有這種氣魄和膽識?隻有你門生王璞山一人而已!”

羅澤南見王錱說這話時得意忘形,目空一切,忙道:“璞山,你什麼都不要講,立即同我回衡州去見滌生!你要與他老講明事由,聽從他老發落。”

王錱哈哈一笑道:“恩師,您老快不要說這話。您老既然來了,也不要回去了。門生現在就分出六個營交您老統帶,我們一起回省去見駱撫台。撫台已經允諾,新募湘勇的糧餉、槍械等物,悉由巡撫衙門供給。恩師,我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羅澤南一愣,小聲說道:“璞山,人不能見利忘義呀!你做的事傳出去,天下人會恥笑的!”

王錱冷著臉子說道:“恩師此言差矣!是滌翁私心太重,璞山是被逼無奈啊!想起團練之初,是我們幫他募勇,又是我們幫他出主意。現在怎麼樣?我們都成了外人,塔齊布、鮑春霆、彭雪琴這些後來人,倒都成了他的嫡係!他既然如此待我們,我們又何必非跟著他?朝廷用兵之際,誰能供應糧餉,我們就跟誰!他曾滌生一無糧餉,二無地方之權,充其量,不過一名,徒有虛名的丁憂侍郎而已!我們捧他,他便能成事;我們不理他,他就是安徽的呂賢基!——我王璞山,瞧不起他這種人!”

羅澤南大怒道:“璞山,你怎麼開始滿嘴放屁?你以為你離開曾滌生,當真能幹出一番事業?你想錯了!不要說你小小的王璞山,就是我羅澤南、劉孟容、郭筠仙,離開曾滌生,也休想幹成一件事!”

王錱並不惱,仍振振有詞道:“恩師,您老罵我,是因為您老太看重情義二字。其實,什麼是情?什麼是義?不過是說說而已。如今這世道,有權便有情,有兵便有義。若非曾滌生手裏有幾千人馬,聲震寰宇的吳甄甫,能親自給他寫信?他不過一省團臣而已,在吳甄甫眼裏,值什麼!我都瞧他不起,吳製軍能瞧得起?”

這時有親兵捧茶上來。羅澤南卻猛地站起身來,飛起一腳把茶碗打翻,大步走了出去。

王錱呆立了許久,口裏才道出一句:“脾氣這麼強,早晚要吃大虧!”

羅澤南回到衡州,沒有及時來見曾國藩,而是把自己關在屋裏,一個人喝了兩天的悶酒。王錱另投靠山、另立門戶這件事,讓羅澤南傷透了心。

此時,胡大綱正在劉長佑的陪同下,向曾國藩稟告到益陽購買民船的經過,實際是在向曾國藩請功邀賞。

胡大綱這樣說道:“益陽甚是富庶,每戶打魚人家,少的有一二條船,多的竟然擁有五艘船。下官掌握了這些情況,當即請益陽縣發一告示,講清水師缺船事由,並購買民船用途。百姓見到告示,無不雀躍歡喜。因為他們的船閑置也是閑置,能換成銀子,這是天大的好事。都說曾大人是活菩薩轉世。”

胡大綱說完這話,便從懷裏摸出底案,立起身來,雙手放到曾國藩的眼前,後退一步道:“這是購船底案,請大人過目。”

曾國藩笑著示意胡大綱坐下,然後慢慢翻開底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