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錱卻說道:“撫台容稟,經郴、永一戰,敝部楚勇僅存四千餘人。若出省援黃,須增募新勇不能成事。”
駱秉章一笑說道:“曾侍郎水陸大軍即將出省,我湖南餉糧,已被其提走大半。老弟再募新勇,餉糧何出?本部院以為,老弟若能把現有楚勇訓練整齊,便是大功一件。老弟現在就回營,從四千楚勇當中,挑出精壯三千,五日之內出省去增援製軍。黃州已是十萬火急,老弟若再耽延下去,恐怕要誤大事。”
王錱仍執意說道:“撫台大人容稟,自古道:兵寡則勢孤,人眾方能成軍。出省作戰,沒有一萬人,最少也得有六千之數啊!三千人出省,不僅解不了黃州之圍,若陷入重圍,自身都難保啊!”
駱秉章臉一沉道:“曾侍郎多次致書於本部院,屢言兵貴精不貴多,新集之勇,未經訓練,見賊易潰。此次郴、永剿匪,即是例證。本部院一直後悔,當初竟然聽不進他老的良言!”
王錱見駱秉章臉陰沉得像要下雨,便不敢再固執己見,小聲說道:“請撫台明示,挑剩的一千人,是裁撤,還是留防省城呢?”
駱秉章想也沒想便甩出一句:“一個不留,全部裁回家去!”
王錱看駱秉章語氣大異於以往,慌忙起身告辭。
駱秉章坐著沒動,口裏卻道:“曾侍郎轉過來不少狀紙,都和老弟有關。老弟回營後,要嚴飭各營,再有不法情事發生,本部院一定奏明朝廷,嚴懲不怠!”
王錱一聽這話,登時嚇得汗如雨下,連連稱謝不止。
黃州失守、吳文鎔身歿的消息傳到衡州的當晚,湘勇水師的最後一隻戰船正巧安裝完成,並試水成功。
至此,湘勇水陸二軍全部建成。
湘勇水師共擁有船隻:自造快蟹四十號、長龍五十號、舢舨一百五十號;購民船改造八十號。另雇民船一百五十好,以載輜重。又自造大型拖罟一號,為旗艦,由統帥曾國藩乘坐。
水師擁有大小船隻四百七十一號,其中湘潭募水勇四營,每營五百人,由禇汝航、夏鑾、胡嘉垣、胡作霖分任營官;衡州募水勇六營,每營亦五百人,由成名標、諸殿元、揚載福、彭玉麟、鄒漢章、龍獻琛分領之。另有水手、夫役等,近四百餘人。湘勇陸師亦為十營,每營五百人計,則以塔齊布、周鳳山、朱孫詒、儲玫躬、林源恩、鄒吉琦、鄒壽璋、楊名聲、鮑超、曾國葆領之。命羅澤南、李續賓二營留駐衡州,負責運送軍火、糧餉等物,以防南路土匪,並接應各路。
水路仍依原議,由禇汝航為各營總統;陸路仍由塔齊布為諸將先鋒。設立總糧台,下分八所,曰文案所、內銀錢所、外銀錢所、軍械所、火順所、偵探所、發審所、采編所。各所皆委員管理。調善化縣知縣李瀚章司總糧台,耒陽縣知縣陳鑒源輔之。為使糧餉有繼,曾國藩在給朝廷拜發《請派大員辦捐濟餉折》的同時,特劄委候補知府張丞實督辦捐局,以資接濟。
萬事俱備,曾國藩帶上李瀚章等一應隨員,督帶所雇民船一百二十號,連夜趕赴長沙,與駱秉章、徐有壬會在一處,共商剿賊大計。
一道加急聖諭,流星一般遞進巡撫衙門。
諭曰:“據崇綸等奏,湖北情形萬分危急,速派勁旅援鄂,等語。此時惟曾國藩統帶炮船兵勇,迅速順流東下,直抵武漢,可以扼賊之咽。此舉關係南北大局,甚為緊要。此時水路進剿,專恃此軍。該侍郎必能深悉緊急情形,兼程赴援。曾國藩此次赴援,軍火、糧餉等物,悉由湖南供支。若有短缺,惟該撫是問!”
一見鹹豐動了真怒,徐有壬一句怨言未敢出口,當日即將已籌備齊整的一萬二千石糧米、一萬八千石煤炭,另有鹽四萬斤、油三萬斤,軍械數千件、子藥二十餘萬斤,全部交給隨曾國藩一同進省的李瀚章之手。李瀚章不敢怠慢,督命隨船夫役,將湖南藩庫支給的所有應需之物,緊急造冊裝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