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我可沒說什麼。我隻是經常進出禦書房,陪著官家吃過幾頓夜宵,所以清楚官家的飲食並不奢華,而是以營養健康為主,每天的花費可能還不到豪富人家的十分之一。”
嘖嘖,聽這語氣,還真是謙虛啊。
什麼叫做“陪著官家吃過幾頓夜宵?”這種待遇,別人就算把全天下的美食都搜集過來,也不一定能夠得到好不好!
誰知道你在禦書房裏麵跟皇帝說了些什麼話?隻要你說哪個官員的好話,這個官員就蹭蹭的往上升。隻要你說哪個官員不行,這個官員很快就會倒黴!
田師中心中各種念頭翻滾,但口中自然不敢說出來,他隻是假裝認真地吃菜,隻要秦頌不主動問,他就不開口。
吃過晚飯之後,秦頌與田師中回到中廳,丫鬟香靈送上茶水,談話繼續。
“田統製,我有個問題一直沒想明白,你家大帥為何對斂財如此感興趣呢?劉光世那個老軍痞,打仗不行,逃跑在行,然後就是各處置辦房產和田產,現在被朝中大臣和官家同時盯上了,嚇得派人來我這送禮,何必呢?”
秦頌說的非常認真,而且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把劉光世派人向他送禮的事情擺在桌麵上頭,這讓田師中心裏非常駭然。
尼瑪,不帶這麼明目張膽的索賄吧?
田師中哪裏知道,就在他踏進秦府大門的前一刻,那兩個看著書童打扮的少年,每個懷裏都揣著一張價值幾十萬貫的田契呢……
秦頌自己不受賄,所以才會如此的坦誠。
秦頌問題非常不好回答,因為如果跟秦頌搗糨糊,等於是自己把談話的大門關上,但若是順著秦頌的話說,承認張俊貪財,又有背主的嫌疑!
田師中斟酌了半天,小心翼翼的說道:“跟韓大帥和嶽大帥相比,我家大帥確實對錢財有些過於執著了。不過,秦翰林可能不知,我家大帥並非吝嗇之人,凡是跟隨他的部屬和部隊,他都會善待之,因此花費也不少。”
秦頌對田師中的解釋不置可否,慢悠悠的說道:“前年,陛下在召見嶽大帥時,曾經詢問嶽帥何時天下可以太平,當時嶽帥回答:‘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惜死,不患天下不太平’。我覺得這話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時刻以此警醒自己,不可胡亂伸手貪錢。”
“張大帥身為武將統領,這些年為大宋數度出生入死,立下過赫赫戰功,自然是不惜死的。就算多斂聚一些財物,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誰也不知道下次大戰爆發時,還有沒有機會活著離開戰場,趁著活著的時候,多為家人和部屬留下一些財富,無可厚非!”
秦頌說的這些話,簡直跟田師中心裏頭想要說出來的一模一樣,但他隨後說出來的話,便沒有那麼客氣和入耳了。
“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敢問田統製,張大帥這些靠著吃空餉和收受部下賄賂,還有從事陸上、海上走私貿易,賺取的銀錢可是一個小數目?”
“五百萬貫,這是我的保守估計!”秦頌沉下臉,“朝廷為了養活各路部隊,不停的給各地民眾增加稅賦,有些地方的百姓承受不了,便扯旗造反,然後又被你們鎮壓剿殺,成為你們的功績!”
“我說一句難聽的話,你家大帥兒子早死,這些年卻不知收斂的瘋狂搜刮錢財,難道是想死後全都背進棺材裏麵去嗎?”
秦頌說到這裏,停了下來,雙目如電,盯著滿頭大汗的田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