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雙兒女都被她捏著命,他恨不得將屋裏的人咬碎嚼爛,但站在涼風下,隻能不斷的壓抑著心中的怒氣,不斷告訴自己要隱忍,要隱忍——
韓思貴反反複複自我安慰,深呼吸幾口,正想出聲,突然遠處一陣腳步聲嗒嗒傳來,轉瞬便來到了他的身後。
韓思貴脊背一僵,猛地回頭,便見到晉王邪魅的英俊笑臉從昏黃的光線中走來,嘴角噙著一抹看不透的深意,不由令他背上一涼。
“殿下!”
韓思貴抱手行禮,晉王視線穿過他往緊閉的主屋房門看了一眼,淡淡的應了一聲。
“韓老爺深更半夜怎麼來這了?”
韓思貴隻覺晉王那冷凝的眼神戳在臉上,像針紮一般疼,隱隱還浸著血漬。
“草民……”
韓思貴一時想不到解釋的借口,他方才怒火中燒,直接就闖來了汀香小榭,根本沒想到會遇到晉王,也沒提前找個借口。
正在他急得頭冒冷汗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房門打開的聲音,蘆葦嫋嫋婷婷的從屋裏走出來,朝晉王屈膝一禮道,“小姐問晉王和韓老爺深夜造訪可是有事,你們若要聊天還請換個地方,她要睡覺了,萬事都不能打擾她睡覺。”
韓思貴驚訝的視線穿過端莊玉立的蘆葦投向屋內,卻隻看見了一張雕花紫檀木插屏,百裏琪花如今被囚禁還如此狂妄,架子更是大的很,居然敢給晉王下逐客令。
同時剛剛按下的火氣又迅速升騰起來,她肯定猜到了找來的目的,但她的態度分明是不想給他解藥,莫非她真的要出爾反爾?
晉王聽見蘆葦傳達的一席話,臉色明顯不悅,卻也沒有多說什麼,轉身便原路回去,離開前深深的看了韓思貴一眼,那一眼充滿了質問和怒氣,驚得韓思貴猛地打了個冷戰。
昨日傅明殿內晉王便不許他見百裏琪花,今日他便拿著晉王的令牌不遵命令。
韓思貴焦躁不安的瞪了主屋一眼,暫時拋卻韓昔翎的事,快步追上晉王謝罪解釋,直到三更天才心力交瘁的離開了都督府。
搜尋師千一的隊伍還在滿城翻找著,幾乎將整座城翻了個底朝天,依然沒能發現他的蹤跡。
韓思貴焦躁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粉黃色床幔後是韓昔翎枯瘦的臉龐,那微弱的幾乎感受不到的氣息讓他心煩意亂,心如刀絞,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急得團團轉。
“派出去那麼多人都抓不到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韓思貴順手抄起身邊的花瓶朝門外扔了出去,府中下人噤若寒蟬的跪了滿地,全都嚇得瑟瑟發抖,滿麵驚恐。
兩個府衙士兵打扮的人戰戰兢兢的垂手站在一旁,腦袋低垂著,不敢看暴怒的韓思貴一眼。
就在壓抑駭人的氣氛中,突然一個略顯欣喜的聲音突兀的出現,一個門房小廝快步跑進院子,都不及行禮,便急匆匆的開口道,“老爺,有人送來了解藥。”
韓思貴聽見解藥二字,身體猛地一怔,快步衝上來,一把搶過小廝手裏的瓶子。
“送解藥的人呢?”
小廝手指著府門的方向,道,“走了。”
“追啊,立馬派人去追,一定要找到是誰送的解藥。”
韓思貴激動的麵紅耳赤,送解藥的人肯定與百裏琪花有關,說不定就是百裏琪花不為人知的同夥,若是找到這個人,甚至挖出她藏在城中的所有同夥,他就有了和百裏琪花談條件的資格。
他需要一個把柄和她談條件,救韓廷恩。
韓思貴也無心驗證解藥真假,韓昔翎命懸一線,此時這瓶突然送來的解藥便如旱地甘霖,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韓思貴將解藥喂給了韓昔翎,靜靜等待著她醒來,山羊須老大夫不時替她把著脈,感受著脈搏氣息的變化,凝重的臉龐上漸漸染上驚喜之色。
“如何,毒可解了?”
韓思貴焦急的催問著,老大夫撫了一把山羊須,哈哈笑了起來,“大小姐體內的毒正慢慢消解,相信過一兩日便能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