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迷糊(2 / 2)

阿姐打算送我和京都被囚的一幫大臣去西州,讓我們和流州來一場鷸蚌相爭。很明顯流州不願意看到這個局麵,所以轉變態度,決定先把我們這些人接到自己手裏?綁了阿蒲奴來換人真是一條妙計,不僅一下摸準了朱勒的“眼中釘肉中刺”,還順帶挑撥了敵人的夫妻感情。

那麼他是還沒看到我嗎?為什麼……連頭都不抬?

我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前世今生都是做夢吧?他的親爹和養父都是我皇祖母害死的,他孤苦伶仃受人欺淩也是因為宮裏還有一個我,他真的不曾起過恨意嗎?就我對他那幾兩不上稱的真心,他憑什麼跟我好呢?誠如世人所說,他一刀殺了我才是人之常情吧?

老虎東一口西一口將眾人咬了個遍,終於一爪子拍到我臉門上——它又不記得我了,“啊嗚”一聲朝我張開血盆大口。我拚命側身一滾,撞在金絲網上,倉促回頭一瞬間隻見良王緩緩起身,從魏淹留手裏接過一副弓箭。

“我給你的是一個大活人,你給我的卻不是死人便是殘廢,大王覺得自己吃虧,我倒覺得不然——”

嗖的一聲羽箭擦臉而過,狠狠釘入白虎額頭,隻聽“哢嚓”一聲骨碎,老虎“嗷嗚”怒吼調頭欲撲向禮台,然一撲未已,又一箭破空而至透喉而出——鄭無畏哀鳴一聲,撲騰滾落雪地,鮮紅熱血噴薄而出。

刺骨寒意漫過四肢百骸,我也想像鄭無畏一樣餓了就吃人,怒急便暴跳而起,時間長了親娘老子也擱爪就忘,我也想撲上去,衝出去,哪怕那兩箭紮破自己的心肺——隻要有什麼能證明我是真的在活著。

而所謂前世那些山河破碎的無奈和兩廂蹉跎的遺恨,都不過是鏡上一拂即散的浮塵。

他終於看向我,我對上那兩道淡漠的目光,心裏咯噔一下,腦子裏的一團漿糊登時沸滾得愈加激烈,一口氣沒順過來,整個人終於昏厥過去。

不知在哪本書裏看過一個說法,道有人因陽壽未盡被陰差錯勾了魂魄,官司打到閻王麵前,閻王判他還魂,於是此人死而複生,但因魂魄離體過,便與皮囊契合得不如從前牢固,在還魂後的幾十年裏摔倒過十七八次,每一次摔跤都把自己的魂兒顛出去地府一遊,鄉親們都認為他有神通,在村裏給他蓋了個廟。

不知道我總說昏厥就昏厥,是不是情同此理。

又醒來時,發現自己陷在一片雲朵般宣軟的被褥裏,口鼻間縈繞一縷混雜青鬆翠竹之類木茬子味兒的清寒雪氣,耳邊不斷傳來“叮當”、“軲轆”、“吱呀”的細微聲響——莫不是這回要上天,通往天上的馬車要經過鬆竹滿山的大雪穀嗎?

四下黢黑,側頭唯見臉邊一枚夜明珠幽幽泛著淡白色的柔光,大約正值深夜,極遠處響起一聲狼嚎。我突然看清枕邊還有張人臉——大概因睡得深沉,竟比夜明珠這顆悄無聲息的死物還要沒有存在感。

讓人恍惚以為是個觸手即滅的幻像。

我一動不敢動,仔細去瞧,隻見這人臉色灰暗,嘴唇蒼白幹裂,眉心淺淺擰出個“川”字,睫毛纖長卻疏離,遮不住眼下一抹青黑,下巴上還隱約冒了胡茬。唯有眼皮縫裏那顆朱砂粒依舊鮮亮,讓我知道自己沒認錯人。

看了一會,不禁為自己細致入微的想象力感到驕傲——竟然連頭發絲兒的走向和耳朵邊的絨毛都刻畫得如此逼真,教書畫的老翰林欠我一句誇獎。

又看了一會,我終於忍不住向這幅“畫”伸出鹹豬手。摸了兩下發現現實並未幻滅,一切安然無恙,於是得寸進尺地湊近去吻他。他大概憋得喘不過氣,喉嚨裏嗆了兩下,緩緩睜開眼睛:“……十四。”

我登時就如那“葉公好龍”的“葉公”,嚇得一個哆嗦。

他當即伸手按住我要後撤的腦勺,“投桃報李”地欺身過來。

夜明珠“咕咚”一聲不知滾落何處,眼前突然黑得伸手不辨五指,我推開他要緩口氣,又被他一把箍進懷裏,臉撞上一堵胸膛,耳中“怦——怦——”,仿佛城頭戰鼓擂響不息。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幾天有事,提前更三章,然後8月5日、6日、7日、8日、9日(五天)請假哦~

快結局了 先發顆定心丸 主CP是HE~

有小天使覺得太虐,emm,透過現象看本質作者自己覺得還是甜的(文案是誠實的),眾口難調,去留隨君~

感謝青歌如畫、青春 小可愛的地雷,感謝瑤妹還會長高的、冪函數的極投喂的營養液~愛泥萌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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