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寒沉默幾分鍾,才開口道:“他這人,讓我覺得很可怕。”
“嗯?他對你做過什麼不好的事嗎?”
“這倒沒有,但我偶爾覺得,他根本不是一個人。”
樂然險些被茶嗆住,“不,不是人?”
花崇示意樂然安靜,又問:“是他私底下的舉止和平時展露在外的不一樣嗎?”
“對!”寧小寒皺著眉,眼中擔憂,像是想起了什麼不願回憶的事,“我們在一起,是他追的我。我複讀過兩年,年紀比較大,他從國外回來,耽誤了兩年,剛好和我一樣大。他為人不錯,成績也好,我就答應跟他處著。後來我漸漸發現,他私底下很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
“他經常發呆,發呆的時候表情很可怕,那種眼神該怎麼形容……”寧小寒思索許久,道:“總之就是很可怕,因為我沒有在別的人眼中看到他那樣的眼神。最初我看到他發呆,會叫他,他回神之後總是對我笑,和在外麵沒有分別。剛開始時,我覺得沒什麼。但時間一長,我就覺得害怕。”
花崇在寧小寒眼中捕捉到了恐懼。
一個女人在回憶與自己和平分手的前男友時,眼中出現了恐懼,這不正常。
“其實他對我挺好,我有什麼要求,他基本上都能滿足。”寧小寒繼續說:“我朋友都說我找了個模範男朋友,但我始終覺得他太冷了,我感受不到他身上的‘人氣’。有時他看著我,我都覺得他的視線穿過我,在看另一個人。你能體會那種感覺嗎?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毛骨悚然。”
花崇看了看寧小寒的手臂,上麵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寧小寒歎氣,“我們同居時,我經常看到他半夜起來,一個人站在陽台上,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根本不敢去叫他,我覺得,覺得……”
花崇耐心道:“覺得什麼?”
寧小寒捂著額頭,“我覺得他和我接觸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尤其是半夜獨自站在陽台上的時候,簡直像個披著人皮的鬼。”
樂然瞪大眼,憋著沒說話。
“披著人皮的鬼嗎……”花崇低喃道。
如果陳辰具有反社會人格,那從某種意義上說,寧小寒的直覺是對的。
“我越來越怕他,大三的時候提出分手。”寧小寒擦掉鼻尖上的汗珠,“他沒有為難我,所以我才說,我們是和平分手。他是我的初戀,和他在一起時,我隻是本能地覺得談戀愛不應是我們這樣,後來我交了新的男朋友,才意識到我和陳辰的日常相處有多奇怪——他給予我的根本不是愛,我就像一個供他移情的寵物,被他圈養起來。他的溫柔、和善都是偽裝出來的,那個半夜站在陽台上的人可能才是真正的他。”
花崇抓住時機問:“如果我告訴你,以前的陳辰陰沉偏執,待所有人都極其冷漠,你有什麼想法?”
寧小寒先是啞然地張開嘴,不久後輕輕搖了搖頭,“怪不得。難怪我總是覺得,他身上那些美好的特質根本不屬於他,他就是個沒有‘人氣’的東西。”
花崇又問:“關於他的家庭,你知道些什麼嗎?”
“家庭?”寧小寒低頭想了會兒,“他從來沒有和我說過他的父母,但我聽到他說過夢話。”
“你還記得他說的什麼嗎?”
“他在掙紮,我先是聽到他喊‘爸,爸,求你’,後來又聽到他喊‘我要殺了你們’。”寧小寒說:“他的聲音很可怕,我根本不敢叫醒他,隻能躺在一邊任由他掙紮。他,他好像很恨他的父母。”
花崇猛地想起陳兆添和周春柳脖子上的傷痕。
“對了。”寧小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