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心抱著膝蓋坐在一邊，再沒見過可凡？
沒有。程慧暖的手機在響，是巫一陽的短信：明早氣溫有降，注意加減衣服。
簡單明了，一如小巫的為人。程慧暖問他，為什麼不好奇照片上的人是誰？
你不說，我不問。小巫如是說。
一個心緒明澄的人，足夠好的了。
要不，還敢怎麼樣，問上帝要一個男人，要求他有布拉德彼特的樣貌、鬆下幸之助的勤勞和愛因斯坦的頭腦？那上帝隻好毛遂自薦自我介紹。
想到這裏，程慧暖突然不可遏止地縱聲大笑。
第二天。
下樓時看到巫君。
小巫朝她點點頭，“那個團帶得還算習慣吧？”
“還可以。眾阿姨們熱心遞來的零食打消了我滿腔的不滿。”程慧暖開玩笑說，“再說了，雖然比不得辛心豔福，至少還有紅娘媒婆無數，我平衡了。”
“那是那是，間接證明了你魅力依舊。”小巫笑道，“我一直擔心你真的埋怨我，我不過考慮你在老城區住過，對那一帶的過去熟悉一些。”
“她們很向往那裏。”
“因為那裏有她們的青春。”
是的，有青春，有回憶。回憶裏一個少年，有獨角獸般的眼，清澈明亮，叫人懷疑是迷路的阿嗬琉斯。但是揉揉眼睛醒過來，相識似乎夢一場。
“我突然很後悔。”慧暖對著小巫離去的背影說。
“什麼？”巫一陽回過頭，溫柔地笑著。
程慧暖笑了笑，“沒有。你忙吧。”
小巫點點頭，轉身離開。
程慧暖那一刻想說的是，她很後悔，為什麼不告訴可凡，她喜歡他呢？
至少，問問他的名字，問問他的地址，哪怕這樣，也是好的。
但是她沒有。
她不敢。
她矜持。
她甚至以為，他應該知道她喜歡他的。
帶領娘子軍走在老城區的街道上。
“這裏的幹貨是很有名氣的。”太太甲開口。
“是，曾經有過一爿店鋪，專門賣的牡蠣幹。”太太乙伸出丹蔻紅食指，“位置可是在這裏？”
“如今哪裏去找那般味道十足的貨色？”一位挽著刺繡小包的太太掏出小絲絹輕拭額頭，“程小姐，我聽說這裏是要拆遷的。”
慧暖點點頭。“是，左不過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要將這裏拓為一個新的商圈，做電子數碼。”
太太們唏噓一片。
曾經一個飄灑著牡蠣和紫菜的碼頭，居然有義務轉變成一個電子數碼產品的商圈，想一想都覺得有點滑稽。
慧暖緩緩向前走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一位太太走到她前方。
慧暖看住她。
她的十個手指是珠灰的色。
“你看，以前這裏有個點心鋪子。”她低低地說。
程慧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與自己說話。
她抬起頭望著程慧暖。
眼神是渙散的空洞。
她喃喃說道，如果那個時候我明明白白地對他說了，他會好過，我也會好過。
驕陽下，慧暖清楚地看見她眼角的晶瑩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