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打濕了紙條,抬起頭已經不見小琪的蹤影,八條對我說:“其實這一切很荒唐,我們就像活在電影中的一個悲劇片段。走吧,魚兒,在回頭已沒有用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我始終不明白小琪想對我表達的是一種什麼意思,埋怨或是一種永別,永別前一句感動人的話語,卻讓我覺得絕望的很痛。
一想起就哭的淅瀝嘩啦的。離開隕中後的那天晚上鄭邦他們說第二天要離開這個城市了,陪我們在喝喝酒,最後能醉死在某個地方,大家一起埋葬掉,在一個永不見天日的地方去疼恨這個操蛋的年代。
那天晚上空氣裏的一切都充滿了離別,一次又一次的對飲宣告那些日子的已經離去不再複返,周圍的空氣顯的很沉重,壓抑在心口。
我對晴天小聲的說:“我真的快不行了,我還想再哭。”
晴天把我放在桌下的手握的緊緊的,感覺到疼痛,一杯一杯的把酒灌進肚中,說不出太多的話,舉杯就飲,把所有難過的情緒都灌進肚中,滾燙,滾燙的。
那天晚上矩是不過問高考的成績,八條被罰了一杯又一杯後說:“我能不為成績著急嗎?你們能嗎?我他嗎的沒學校上啊。”我看見他眼淚就已經落在酒杯中,所有人沉默了。沉默,隻能這樣......
雖然我不需要擔心高考的成績因為不存在經曆的問題,但是看著他們,我想我比他們還要難過,那些混帳的高中成績一次又一次折磨著我們,我們無數次瀟灑的以為誰不曾是誰的,但實際上控製我們的這隻手,卻被分數控製著,我們沒法控製,也沒法去擺脫......
大家沉默的時候張羅忽然笑了,然後對大家說他想起一段話“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原本無一物,何處染塵埃。”大家疑惑的看著他,他一直看著八條說:“高中成績到最後雖然很殘忍,但是高中過去的生活,我沒有後悔過,八條難道你一直在後悔?”八條搖了搖頭,舉杯在次被罰酒。
我後悔過嗎?我沒有辦法向張羅一樣那麼堅定自己不曾後悔,雖然曾經告訴過自己不許後悔,忽然又想起後悔是建立在還有挽回餘地的基礎上。我沒辦法去後悔,即使我真的想去後悔一次。
第二天清晨,站台上,客車開來的時候,鄭邦向我擁抱,在我耳邊說:“你是最堅強的大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將來的或者以前的,你一定要挺住。”說完他走上車,也沒有回頭。這個曾經告訴我,王剛不可信的兄弟,這個曾經鼓勵我追求自己幸福的兄弟就這麼離開,再見,請你也一定珍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嗓子很堵,連自己也聽不見的聲音,我想他不會聽到。任肥看著我,很久之後對我說:“有時間去看看胡二。”說完擁抱離去。葛西在車上一直向我招手告別,他大聲說:“今後你要多為自己想想,為自己活著。活的快樂。”車離開後,八條追著車跑了很遠很遠後回來。站台最後,隻剩下我和晴天,八條。張望著已經離去多時的他們。
我們分手的時候約定今後到大學開學的日子,我們三個人每個星期都出來聚一次,隨便看看胡二。八條回家後,晴天陪我走了很遠很遠,說了很多話後也回去了。一個人走在茫然的大街上,看著茫然流動的人群,一片一片的消息在某一個地方,我很累,我要離去。回家後躺著躺著很難受,忽然想到曾經發生初戀的那條鐵路上,遠遠的看到刻有誓言的洞口泛著像黎明初現的光。慢慢的走到洞口,檢起一塊石頭摸去關於生生世世的誓言。結果發生手被石頭摸破,血染石頭。我摸去了生生世世的誓言,卻留下了鮮血,用這些鮮血,來祭奠刻骨銘心的初戀。
睡過第二天,一早我就去看胡二了,病房空空的隻剩下胡二一個人孤單的躺在那裏,走進去,覺得很冷,很冷。病房是人生的一段曆程,命大的就隻是路過,命短的就在這裏結束。胡二睜著老大的眼睛,仍舊像以往一樣盯著天花板,沒有任何一絲情緒。
我跟胡二講,現在小娟很好,她已經原諒我們了,她讓你等著她。還有鄭邦,葛西他們已經離開這個城市回到他們的城市了,他們說有時候會來看你。
我感覺自己快要壓抑不住的隻是想哭,為什麼我說的一切他沒有反映,為什麼他不哭不笑。這個時候病房門被推開,胡二父親提著早點回來,看見了我,招呼我坐下。他說,多久沒來了?有一段時間了吧。我點頭,然後向他告別,向胡二說再見,離開病房的時候還像以往一樣爬在鏡窗上看著躺在那裏的胡二很久很久,聽到胡二父親開始抽泣的聲音。
我不知道胡二在等著什麼,但我卻清楚所有人等待著胡二。絕望,漫長的等待。世界最殘酷的不是別人對你抱有希望而最後希望破滅的事實,而真正殘酷的是,你對別人抱有希望的時候,而那個人卻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