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方彧湊到睿平耳邊吐氣出聲。
睿平心中微警,偏又覺得耳朵發熱,半邊身子發麻。
略定了定,他同樣湊到方彧耳邊吐氣道:“應該是風部。”
“自己人?”
方彧瞬間領悟。
稍微猶豫了一下,為保萬全,他還是向睿平求證了一下:“你確定?”
他這一問,睿平還真遲疑了一下。
他先前發出的暗號,的確隻有元隆帝一手掌握的風部知道沒錯,但既是通知別人的信號,就難免醒目以至於讓人矚目,難說要他們命的人會不會因此過來看看,也難說是他們先還是風部先。
再退一步,焉知風部裏就沒有想要他命的人在?
總之謹慎些吧。
兩人對了個眼神,方彧悄悄領著睿平從一個不起眼的洞裏鑽了出去。
在大山裏謀生的獵人最是老辣謹慎不過,就算住在山洞裏也會早早給自己留好退路,不至於被某些猛獸恰好堵住門洞,從而甕中捉鱉,這一點隻一進來方彧就已經查驗過了,這會兒正好用上。
之後兩人也沒有就這麼走掉,而是悄悄繞到了背麵去。
這麼一耽誤,局麵又有了變化,此刻加上他們已經有三撥人了,其中一撥很明顯就是昨天追殺他們的那群,領頭的還是孟經。另一撥麵生的很,卻是敵我不明。
按說應該就是風部了,但因為沒有正式碰麵,他們並沒有給出明顯的信號,所以睿平並不能十分肯定。
也因為沒能找到他們,孟經和風部一時不能確定對方是敵是友。
但隻遲疑了一刻,孟經就決定下手了。
這樣的事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又正好他們人多,自然要抓緊機會殺人滅口。
場麵瞬間混亂,流矢亂飛。
方彧他們藏身的地方雖比較隱蔽,卻不能完全遮擋流矢,兩人一下子被逼了出來。
這下子孟經和風部的目標都很明確了,一個要殺,一個要救。
方彧和睿平在孟經的殺戮名單上明顯是要優於風部的,當下孟經就指揮部下轉了火,而風部雖騰出了手來,但終究人單勢孤,要完成援救這樣的任務還是力有未逮。
因此場麵一下子又回到了昨天倉庫裏那樣,於方彧的好處不過是從室內到了室外,左右沒有遮擋,奔逃起來更加開闊了而已。
但並不是沒有壞處,山上終究不是平地,方彧在拉扯睿平躲避一支射向他的箭時,一不留神踏了個空。
厚厚的積雪相當具備迷惑性,饒是方彧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也預判不出雪下的坑洞,待他察覺不對,試圖挽救之時,又有幾支羽箭射到,竟是封住了他所有可以閃避的方向。
眼看白雪厚實得猶如好幾層厚的棉被,大大降低了滾下山的危險,方彧當機立斷,幹脆將錯就錯,直接將睿平扯進了懷裏牢牢抱好,順勢滾下山去。
在方彧看來,這不失為一個一勞永逸的好辦法,隻是他今天運氣實在不好,懷裏抱著個人也影響了發揮,將將就要觸底時,偏還撞到了一塊嶙峋凸起的石頭上,耳聽得“科擦”聲響,腿骨已然斷裂。
在地上狠打了幾個滾,堪堪卸掉墜下來的重力,方彧不及查驗自己的傷勢,忙先問睿平:“你沒事吧?”
睿平心下熨帖,眉目鬆展,笑意將綻未綻之際突然品出了方彧這句話的言外之意,頓時又將眉頭鎖了起來:“你的意思是你有事?”
“腿斷了。”
方彧如實說。
“這裏?”
幾乎沒多猶豫,睿平摸上了方彧左邊的小腿。
“是,不過你怎麼知道的?”
方彧很好奇,因為古代長袍的原因,此刻他的雙腿都掩在長袍下,從外表來看,根本什麼也看不出來。
“落下時……”
睿平撩起他的長袍,露出他微微有些僵直翹起的左腿來,不敢用力,隻虛浮地拿手撫了撫:“我曾感覺你這條腿向前撞了一下。”
“嘖!”
方彧咂舌:“那你可夠敏感的,我都沒注意到,還以為自己把你保護得好好的,根本滴水不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