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律早就等在餐桌前,等沈信楨一落座便開動。
沈信楨慢吞吞吃了兩口,隻覺味如嚼蠟,起身走出餐廳。
溫律動作一頓,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唇角微抿,跟了出去。
沈信楨低頭想著什麼事情,太過入神以至於沒有注意到身後亦步亦趨的男人。
她坐在花園秋千上,望著遠處幽深黑暗,此刻心境如同坐在某個出發的站台,茫茫然不知該去往何處的無歸屬感。
明明一模一樣的外表,卻又截然不同。
得知真相之後,她惶然不知所措,自覺無能為力隻能坐以待斃地觀望。
她能怎麼辦呢?
該去告訴趙普亮,Matteo醫生,還是程湘華?
告訴他們,和你們相處了二十多年的人,其實才是不應該存在的?
告訴他們,你們一直致力於消滅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溫則?
不,她做不到。
她甚至私心地想過,如果溫律也記不起來就好了,那麼她就可以徹底隱藏這件事,一直到等到溫律徹底消失,這件事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可是,每當這樣想著的時候,心裏就泛起一陣隱痛,還有沈信楨不願意去正視的愧疚。
這樣真的好嗎?她可以這樣做嗎?
在得知真相後的每一個輾轉反側的夜晚裏,她都在質問著自己。
每當溫律對那身體宣告主權時,沈信楨就會感到一陣恐慌,好像溫則馬上就會消失不見,好像自己曾經那些因為溫則而變得幸福的時光都是偷來的,或早或晚都要歸還回去,回到原位。
一顆心,在道德和私欲的邊緣反複拉扯,最終隻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扼殺一個靈魂,與殺死一條生命有什麼區別?
沈信楨用力閉了閉眼,警告自己,不要再去想。她怕自己想的多了,就會猶豫了。
因為比起殺人,她更舍不得溫則。
“你在想什麼?”突然地,溫律的聲音響起。
沈信楨轉頭,對上他漆黑的眸子。
他抱臂而站,居高臨下地掃她一眼,然後坐在她旁邊的秋千上。
“你、你怎麼來了?”
“來找你啊。”他隨意應答。
然後仰起頭看著星空,隨意舒展長腿,輕輕蕩起秋千。
神態慵懶輕鬆,像是玩耍了一天終於安靜下來的孩子,享受著夜晚的安逸。
沈信楨抿緊唇,別開視線。
許久,他打破寂靜——“為什麼喜歡他?”
他終於,問出他的疑問。
沈信楨眯了眯眼睛,輕聲呢喃:“為什麼呢……”
喜歡上一個人喜歡理由嗎?
或許是需要的,隻是熱戀中的男女把彼此視作世間唯一,渾身上下甚至是發絲都是讓人憐愛的理由,理由太多,自然說不出。
沈信楨也一樣,如果要問她,為什麼喜歡溫則?
她答不出,隻能回答:“溫則對我很好。”
輕柔的聲音飄散在夏日夜晚清涼的花園。
他垂下頭看著腳尖,額前細碎劉海垂下在他眼瞼出落下一層陰影,看不清表情。
“我也會對你好。”
他想了想,強調:“比他更好。”
比溫則更好嗎?
沈信楨笑了,眼睛瑩潤著一層熠熠水光,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溫則更好的人了。”
溫則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好,無人可以替代的好。
她的笑顏恬靜美好,眼神柔柔語氣柔柔,溫律卻如遭重錘,一擊錘在心髒,擊起一陣令人無法忽視的鈍痛。
他喉結滾了滾,澀然問:“你就這麼喜歡他?”
溫則、溫則、溫則……
這個名字真讓人討厭,討厭到他幾乎遏製不住自己的衝動,他死死盯著她,仿佛隻要她一開口就要衝上去掐住她纖細的脖頸,讓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嫉妒得發瘋,卻又無可奈何。
作者有話要說:溫先生(冷漠臉):掉線三天,掉粉無數。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場?
茄子:明天!
溫律:嗬,做夢!
信楨(焦急臉):溫先生快點入夢!
ps:事情忙完了,剛回到家來更新。謝謝各位小天使,其實我每次看評論都怕會被罵來著哈哈哈~明天八點準時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