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開玩笑嗎?
衣服來不及換,口罩帽子也沒有戴,穿著一雙拖鞋,宋織繁這次連行李都沒收拾,衝出房門,瘋狂的敲打著洛舒的房門,“舒兒,我爸爸出事了,讓司機帶我去機場,送我回去。”
宋織繁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除了說出來的話還算完整,整個人像是被肢解了一樣,沒了邏輯和章法,披散著頭發,像個瘋子。
“你先別急,我現在打電話,你去把帽子口罩戴上,我先幫你訂機票,叔叔不會有事的啊。”
宋織繁機械的點點頭,對,沒事,就是會沒事的。但她不知道,她心慌走神到把口罩都戴反了。
安慰的話其實說起來太容易,可是這世界上又何來感同身受。沒人能明白爸爸對她的重要,她不知道如果爸爸這次真的出事,有任何意外,往後的日子她要怎麼辦?她不敢想,怕的快要死過去了。
五年半前,爸爸出車禍的時候,宋織繁的緊張無錯,那種快要墜入深淵的恐懼又一次重現。時間過了那麼久,她還是沒什麼長進,還是怕的五髒六腑都顫抖著,快要窒息。
幾個小時等待,又是幾個小時的飛行過程顯得那樣漫長。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又是新的一天。
宋織繁沒有拿行李,除了臉被捂的嚴實,身上隻穿了一件白色寬鬆連衣裙,腳上的拖鞋也沒有換。
宋織繁恨不能身上能長出一雙翅膀,就飛過城市的馬路,穿越人群,飛到爸爸身邊。
不會有事,不會有事。
肯定不會有事呀!之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宋織繁著次唯一的長進就是沒有掉眼淚,不是她不想,是她根本哭不出來,她已經習慣帶著麵具的虛偽,再也沒有當年的真性情,放肆的哭。
那種想哭哭不出來的感覺就像是在鼻腔,胸腔都卡了一塊特別大核桃一樣,你幹噎噎不出去來,褶皺堅硬的表皮摩擦著柔軟的皮肉,愈加憋屈,甚至都透不過一絲絲的空氣。
下了飛機,宋織繁再給宋淩凡打電話,已經是無人接聽了。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更加明顯。
快點到醫院吧,快點吧。
宋織繁的手抓著車門的把手,十指攥緊,等,煎熬的等......
老天爺,我求求你,所有不好的都報應在我身上吧,求你了。隻要你讓我爸爸沒事,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哀求著,心裏默默的哀求著,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那麼輕描淡寫,不重要,不重要......
終於,醫院到了,熟悉的大門映入眼簾,宋織繁衝下車,拋下.身後的洛舒,一個人拚了命的往大樓裏衝。
八樓,對,是八樓。
隻是,電梯遲遲沒有下來。
宋織繁等不了了,她穿著那雙拖鞋,像是瘋了一樣的,順著樓梯往樓上衝,一步跨三階,不停滯的往上衝。
她感覺不到累,她隻是知道她在與時間賽跑,而且她輸不起。
那樓梯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宋織繁衝到八樓的時候,膝蓋一軟,狠狠的磕在了台階上,流了血,順著繼續奔跑的腳步往下淌。
到了,馬上就要到了!
宋織繁剛剛有點鬆了一口的感覺,空曠的走廊裏傳來了哭聲,在一整個走廊,顯得那樣清晰。
腳步停住了,這飛奔了一路的腳步,此刻離終點隻差幾步之遙的時候停住了。不好的預感像是得到了證實,宋織繁好像傻掉了,那種劇烈的,巨大的恐懼和失措讓她的大腦失去了支配肢體的能力,像被點了穴道,卡在了那。
哭聲好熟悉,好像是張姨,還有淩凡。宋織繁覺得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覺,待再反應過來的時候,腳下像是踩了強力膠,每一步的前進,都困難到無可想象。
病房裏的光一點點映入眼簾,從黑暗的走廊裏一路走過,看到那束光的時候,眼睛疼了一下。
遠遠的,宋織繁看見了白色的床單蓋住了什麼,好像是一個人。
那是什麼?
宋織繁看見了一個瘦弱的黑色影子,裹挾著某些東西,露出了猙獰的獠牙,一雙手伸了出來,帶走了一些宋織繁看不太見的東西,然後回過頭張揚的朝宋織繁笑了,是那種邪惡戰勝正義,令人滲人的笑,帶著驕傲,再勾勾手指,就摧毀掉了生命之神最後的光,宋織繁就站在那,想個小狗一樣,雙手作揖都得不到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