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令他怔了很久,“你知道她?”頓一頓,他似陷入瘋狂之中,怒吼道:“你早就知道她?所以,才裝啞是麼?你知道我會——”他停住,望著她的目光滿是痛心與厭憎,良久,他才咬牙道:“是他!是龍騰告訴你的,對麼。你們”
她突然打斷,語調淡漠而厭倦,“王爺,隨你怎麼想罷。反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輕輕一笑,好似一朵嬌弱的花綻開在唇邊,風姿楚楚。
仰起臉來,忽覺一點冰涼正落在臉上,零零星星的雪落下來。她輕輕“啊”了一聲,歎道:“下雪了。”
稀稀落落的雪粒被風卷在打在身上,她隨手撚起一點,瞬間便化在了手心之中。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是麼”他語音中嚼著悲愴。
雪越下越大,如撒鹽,如飛絮,風夾著雪花直朝兩人身上撲去。飛落的雪花,綿綿隔在她與他之間,無聲無息地墜落。
冷,真的很冷。周遭好似驟然冷了許多,亦是凝凍了所有的空氣。
他站著,她伏在地上,彼此皆是一動不動的姿勢。
許是站了太久太累,細看之下,他的身子竟是微微發抖。而她的一雙明眸,本如同水晶一樣,甚至比那絢麗晚霞更要熠熠生輝,可此時隻剩無窮無盡的空茫。
四麵是呼嘯的風聲,山坡、樹木不知何時已是披了薄薄的銀妝,連同他金色的衣裳,漸漸也蒙上白霧。
突然的疼痛襲來,她身子一軟,整個人伏在雪地上苦痛地抽搐著。
那樣的痛,每一分肌膚、每一寸骨骼都仿佛被撕裂,仿佛刀絞,又仿佛淩遲,她隻覺全身每一處都在不停地抽搐著,痛得再不能言語。
她知道這是為什麼。是雪貂之毒,在這樣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裏驟然發作。雪貂之毒,是她為了摘取雪雁玲瓏花,是她因為驟然知曉他的身份,過於震驚沒有來得及醫治而留下的病根。
一朝發作痛不欲生
她好痛,痛得不停地抽搐著。
他眯著冷眸,瞧著,僵硬了很久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鬆動,緩緩踱步至她麵前,他的聲音比暴風雪更冷,更凍徹人心。
“你還要裝可憐到什麼時候!真令人惡心!”
自懷中取出一本折子,大紅的顏色,在一片白茫茫中顯得格外刺目。他狠狠摔在她的臉上,像是重重掌摑了她一掌。揚長而去。
此刻的她就像是個紙做的娃娃,她的一隻手淹沒在雪中,白皙的皮膚下,血管都凍得清晰可見,脆弱至極。
紅色的奏本,在白雪中不停地戳刺著她的雙目。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顫抖著翻開。
那是他廢黜秋可吟,立她為正妃的奏請,言辭鑿鑿,情真意切。
隻可惜,一切,都過去了
看完最後一個字時,她再也抵不住無盡痛苦的折磨,腦中漸漸迷糊起來。
雪地裏,靜得一絲聲音也無,唯有偶爾模糊的呻吟一聲,幾乎微不可聞:“霄霆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