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端茗兩眼直直望著頭頂上方,雕花橫梁依舊是從前冷硬的弧度,並無半點分別,可惜越來越模糊。
良久又良久,她隻覺身子輕飄飄的,越來越輕,仿佛置身於雲間。眼前,似是秋若伊的臉龐,那樣清晰,仿佛就在跟前。
她虛弱地開口,聲音顫顫,“若伊,你來了?我是要死了麼?你是來接我的麼?”
方才一幕好戲,秋若伊在棺木中聽得清清楚楚。此時的她已然從棺木中走出來,望著垂死掙紮的秋端茗,她冷笑道:“你錯了,是你要死了。我可還活著呢。”
秋端茗目光空洞,隻怔怔望著秋若伊。全身無力,秋端茗搖頭的力氣隻帶動耳上碧玉銀葉耳環輕輕一晃,“別哄我了,你是來帶我走的罷其實我真的累了,隻可惜我看不見霆兒登基”
秋若伊冷冷一笑,她將手背貼至秋端茗冰涼的臉側,“你瞧,我的手是熱的。死人的手怎會有溫度呢?!所以,是你要死了,而不是我。我活的好好的呢。秋——端——茗——你瞧清楚了!”
語音落下。
空氣裏是死水一般的靜,周遭的一切好像寒冬臘月結了冰,連著人的心也凍住了。
秋端茗氣息愈來愈微弱,散亂的發髻隻餘一支碩大的明珠珠釵,襯得她往日敏銳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她突然伸出手,緊緊握住秋若伊胸前懸掛著的青銅掛件,聲音淒淒道:“若伊,我真沒想過要佩吟死,你不懂的,秋家能有今日不容易。秋家的女人,注定要背負許許多多。你若沒死真的很好,你一定要幫霆兒,一定要幫可吟她已經若伊你那樣聰明,我隻能囑托你了”
“哼。”秋若伊不屑地撇撇嘴,起身,身子猛然後退時,不想竟是被秋端茗將胸前的青銅掛件拽下。一個掛件而已,無甚用處了,她並未在意,唇邊隻恬靜微笑著,妖冶冷毒仿若一支開在枝蔓間的血色薔薇,她字字若奪命的利劍刺出,“姑奶奶,你別做白日夢了。不妨告訴你。兩年多前,我就愛上了賢王。我會幫著賢王,將秋家徹底鏟除,一點不剩!且不遺餘力!嗬嗬!”
秋端茗聽得麵容被驚愕吞沒,整個人似被凍凝了一般,僵在那裏。然而也不過是一瞬,她用力捏住手中青銅掛件,掙紮著想起身,似是不能相信般,兩隻眼睛突突跳著,粗啞著聲音吼道:“你這個秋家的叛徒!你怎能?!你怎能?”
秋若伊涼涼看著她,含著如常的嫻靜笑意,輕歎道:“我為何不能?你能為了瑞王登基舍棄我娘,舍棄我,我為何不能為了我鍾愛之人舍棄你?你輸定了,爺爺停職,明日一早秋可吟這個毒婦殺了貴妃姑姑的消息將傳遍整個祥龍國,想必她此刻一定逃走了。對了,你唯一不用擔心的是,君澤我會好好撫養長大的。”
秋端茗麵如死灰,手不停地哆嗦著,突然,“哢嗒”一聲輕微細響,似是她手中青銅掛件之上某一處機簧卡扣被觸動。秋端茗循聲望去,竟見青銅掛件展開成了兩瓣狀,其間躺著一張看似時間久遠,已然泛黃的錦布。
秋若伊亦是疑惑望著,這個青銅掛件她戴了這麼久,竟然從不知還有機簧卡扣,她竟從不知這掛件能打開。
秋端茗失血過多,虛透了的手顫顫展開錦布,一字一字看過去突然,她狠狠一怔,旋即張了張口,指著秋若伊說不出話來。
秋若伊一把自她手中搶過錦布,看完時亦是愣在了原地。
此時的秋端茗奮力向外爬去,口中隻喃喃道:“天!是她不是你!是她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她狠命地拍著靈堂關闔的門板,那聲音不過悶悶地軟弱,如同她嘶啞的聲音一般,“來人來人救命”
“哐啷”一聲巨響,秋若伊舉起檀木花架朝著秋端茗後腦勺狠狠砸下。
那一刻,她看著秋端茗帶血的手軟軟滑過門框,最終無力地緩緩垂下,她看著秋端茗雙目含有血絲暴出,瞳孔散大,嘴唇青紫微張,手指蜷曲向天,似有著未說完的話,那一刻,她亦是怔住了。
她的呼吸,沉重而急促,像洶湧的潮水一波又一波襲來。蹲下,她伸手,去探呼吸,一點都無
秋端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