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小傷和無顏有礙於秋水痕的監視,是以根本沒有機會將自己的坎坷經曆說出來。這些經曆在他們心目中一直是個渴望知道的秘密。
小傷歎道:“當秋水痕將你帶來的時候,我真的還不敢相信那真就是你。因為江湖中人都說你已和玉十公子墜崖身亡,而且我還找到了你們的屍體。”
無顏低聲道:“我也是。我當時第一個念頭就是,你一定是鐵心摯,因為江湖中人也都說你也已被飛雪殺死了,而且是有人親見的。”可是鐵心摯和悠悠的死他們卻隻是憑借域外山洞裏那塊布上的血字來推斷的,鐵心摯和悠悠未死的可能性當然還大些。
小傷柔聲道“可是,你怎麼會很快就認定那就是我呢?”
無顏偎在他懷抱裏,望著他的眼睛,夢囈般道:“你不也是一下子就認定那就是我了麼?”
心有靈犀一點通,在當時,秋水痕這樣的人又怎會了解?是以在當時,他又怎會想到,小傷和無顏就已暗中相認?
他當然更不知道小傷還暗中叫無顏和小傷秘密計劃將計就計探出他利用他們去刺殺龍嘯天夫婦的真下意圖。
這其中筋節無顏雖不知,但是小傷需要她去按照計劃做,她就毫不猶豫依循小傷的意思去做了。誰知事情竟發展到了這步。
小傷握住她的手道:“你會不會後悔為我所做的事?”
無顏搖頭道:“我為什麼要後悔,難道我不應該這樣做麼?”
小傷動情的注視著她,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無顏臉上溢出了幸福的微笑,又將頭埋在了他懷抱裏,低聲道:“我從那山洞的秘道出支後,並沒有和玉十公子一起搭乘那輛馬車。”
小傷疑惑道:“難道你當時根本就沒有離開秘道出口處那戶人家?”
無顏道:“沒有。”她幽幽歎道:“那次真是因禍得福。”
小傷道:“因禍得福?怎麼回事?”
無顏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方才曾到虎跳崖去找過我們的屍體?”
小傷點了點頭。
無顏道:“那麼你可知道你當時是為什麼會誤認為那是我的屍體麼?”
小傷沉吟道:“現在想來,那是因為那墜崖身亡屍體上的衣裳正就是你被關在那山洞裏時穿的,而旁邊那位的確就是玉十公子。”
他補充道:“當時他的整張臉都已扭曲變形,已不能相認,但衣著信物都所幸還完好無損,我絕不會認錯。”
無顏道:“可是你也並沒有見過那具女屍的真正麵目,對吧?”
小傷點頭道:“沒有。因為當時她的臉幾乎也已完全被摔裂變形了,而且時過近年,我又怎麼認得出?”
他們都沒想到,既然如此,死去的玉十公子自然也可能是假的了。
無顏道:“你可知那天死去的女人是誰麼?”
小傷歎道:“這正也是我疑惑不解的秘密。”
無顏道:“你一定想到,她就是那秘道出口處那戶人家的女主人吧?”
小傷不解道:“怎會是她?”
無顏沒有回答,又問道:“你一定更想不到那瞎眼車夫就是她的丈夫吧?”
小傷確實越來越疑惑了,皺眉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無顏知道他早已一頭霧水,便很快的解釋道:“你最想不到的隻怕還是她卻已有多年沒有和她的瞎子丈夫生活在一起……”於是她就把從玉十那裏聽來的關於那兩麵三刀個季生兄弟和瞎子及其女人問的故事對小傷說了。
小傷感歎之佘,她又道:“這些故事雖有些是玉十公子告訴我的,但另一些卻是那女主人對我說的。”
很快的,她的思緒就回到了一年前。事情是這樣子的:
那女主人正當見到她以前的丈夫時,她幾乎已不認得他了,因為她的丈夫原本是個健康英俊、不聾、不瞎不啞的男人。那瞎子自然也沒法和她相認,但夫妻 情深,雖時過多年,她還是從這個看來幾乎完全陌生的男人身上找到了自己丈夫的影子。
礙於現在丈夫的威脅為了顧全孩子和瞎子的安危,她當時並沒動聲色,想來那孿生兄弟也並沒有從玉十那裏得知這女人的丈夫就是這瞎子的真相,是以這女主人在暗中下藥將孿生兄弟之一毒死,又趁無顏不備,將她打昏。
那時她的孩子當然都在別的屋子,是以這裏發生的一切他們都不知曉。
正當女主人惶然不知所措時,那個假玉十居然就叫她上馬車了——當時無顏雖被打暈,但神誌並沒有完全喪失,是以知道他們是搭馬車離去的,女主人實在沒想到那個假玉十居然將她當作了無顏,她一個婦道人家,哪考慮得到那許多?且看見自己的瞎子丈夫也正要趕這輛馬車離去,她生怕和丈夫這一別,隻怕就成了永訣,也就惶惶然上了馬車。
她隻想到一有機會將這假玉十也一同殺了,再帶著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一同逃亡,誰知她竟做了無顏的替死鬼。
——這就是小傷和無顏兩人經過綜合消息而得出的完整故事。
無顏道:“我在那裏昏迷不久,風月蛾就來了。”於是她就被帶到了風月宮,陰差陽錯的又和小傷見了麵。
小傷歎道:“那麼他們的孩子呢?又到哪裏去了?”
無顏又歎道:“誰知道呢?我也從未見過。”
又是一陣黯然沉默。
無顏忽然道:“那麼你呢?”
小傷不解道:“我?”
無顏道:“對!你。江湖中人都說有人親見你被飛雪殺死了,而且聽說你死了以後,飛雪還將你的屍體抱起一同跳下了萬丈深淵,可是你居然沒死,這是怎麼回事?”現在她當然已能理解飛雪之所以不顧一切要殺“鐵心摯“,也隻緣於她對小傷的愛。
小傷當然先要解釋他的飛雪曾經的故事——這樣的故事,真正相愛的兩人絕不會等到對方問起時才說。
人其實本都是俗世凡人,本就需要勾通和理解。因為人與人之間有時本就免不了不解和誤會。
無顏已能明了 和飛雪間的感情,正如她早已能理解小傷對悠悠的感情一樣,她當然也已能接受小傷過往的一切是非對錯——愛若不能包容那又怎麼能稱之為愛呢?
更重要的點是,現在的小傷,是她真正值得愛的男人。能夠愛得著一個真正值得自己去愛的人已是難能可貴,你若還工後悔,不懂珍惜,濫情下流,那空非愚蠢之極?
但我們不妨吃吃醋,吃醋隻要別做得太過火,也並非是壞事。
現在才顏就有了醋意,不知不覺間就有了醋意。她說道:“她既然刺了你一劍,又抱起你一起跳崖殉情,你能僥幸不死,你們抱得那麼緊,她難道就死了麼?”這的確也是個秘。
小傷已經聞出了酸味,但麵上自然裝著渾然不覺,事實上,他確有些感傷,歎道:“是呀,我正也奇怪這件事哩,可是,我墜崖醒來以後,偏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一麵……也許她真的陷入了泥潭裏,早已死了,也許……她生還後故意對我避而不見……”
他並沒有想到飛雪也許根本就沒有真的和他一起跳一崖去,他對這一點似乎從不懷疑,因為自始至終,他都找不出飛雪對他的愛情有絲毫虛偽——這也正是他打從心裏對她歉疚的原因。
他黯然接道:“我一醒來,就遇見了獨狐寒——我的父親和醜姑。”
到目前為止,他也不知道他的父親和醜姑之間究竟是為什麼會在一起的。這無疑又是一個未解之秘。他不知道這原因,自然也就無法對他父親和母親之間以及龍嘯天夫婦之間的恩怨遠全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