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為了孩子(一)(1 / 3)

痛苦,總有停止的時候,正如快樂終難持久。

痛苦和快樂都是很奇妙的情感,我們既不知它們何時會來,更不知它們何時會突然的失去,我們隻能無可奈何的說,一切都不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無顏已經哭累了,哭得已經忘了自己為什麼會哭,哭得已沒有了想哭的衝動——我們人豈非本就是這樣,任何一種情感,未經發泄前,禁不住想要發泄,可是一經發泄,又覺得那實在是很無所謂的,如此反反複複便成就了人的悲歡。

無顏哭累了,漸漸就忘了哭。她忽然感到自己很疲倦,倦極想睡,於是她很快就睡著了,就睡在小傷的懷抱裏。

他們都已有兩天沒睡覺了,都疲倦得很,但無顏雖睡著了,小傷卻還沒有睡。

他小心的將無顏抱到了屋角他們事先整理好的雕芪木床上,用風警為她蓋好,又癡癡的對著她發了會兒怔,才慢慢的轉身走出了屋子。

屋外雨雖早已住,風卻未停。

他並沒有去打擾沉睡的母親,也沒有去驚擾怕羞的老小子,現在他實在需在靜一靜了。

人們都 說人生,如夢可是所有的夢,又哪 真實的人生那麼令人刻骨銘心,驚心動魄?

他一步步的往外走,他的思緒也一點點回到了從前。

在過往的一切裏,令人最不能忘懷的當然還是經的那沒人和曾經的好些事。

不管曾經的人是可愛還是可恨,是可敬,還是可厭,他們的生命都 是那麼的鮮活生動,無論他們是為善還是為惡,都是那麼的癡心不改執執著著。

就連他自己都 不能完全清楚他們是可愛,還是可恨,可敬還是可厭,他們究竟是在行善還是為惡?

他不明白楚楚,不明白秋水痕,不明白風月鈴,不明白飛雪……他最不能理解的當然還是鐵心摯。也許也並不是真的不明白,隻是他實在以釋懷而已。

鐵心摯曾是他最痛恨的人,可是現在,他忽然發現自己非但已不再恨他,反而對他從心底產生了一種敬意。

這種轉變,就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害怕,但無論如何,他知道自己是永遠也對鐵心摯恨不起來的了。

因為他忽然發覺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越來越像是鐵心摯曾經的作風了,而且他也找不出任何一點理由來否定自己。

因為他非常清楚現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我。就憑這這一點,他就無法再否定鐵心摯了。

自從他看過了鐵心摯和歐陽悠悠的這本自述書以後,他更堅定了自己的這種信念。他麵對鐵心摯,就像麵對自己的知已,原來他們的心意本是相通的。

鐵心摯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呢?

他又想到了他從這本書上已了解到的。

他本是個和母親相依為命的孩子,可是不知為什麼,在他六歲那年,疼愛他的母親忽然一去不返,他在家裏哭著等著至到完全絕望。

他的家本在與世隔絕的一片深山村裏,母親這一去他本是無法獨活的所幸的是他偏偏遇著了采藥的諸葛藏龍,於是他非但未死還跟隨藏龍老人學會了武功刀法。

他雖然和藏龍老人相處多年,但他的心性並沒有隨著這怪異老人而改變,他堅持的還是自我。因為他母親自小良好的教育,早已在他心底根深蒂固——這隻怕也正是兩年前藏龍老人小傷殺了他的原因之一。

由於他和藏龍老人為人處世的不同,最終他離開了藏龍老人孤獨的走上了江湖不歸路。

在江湖中他特立獨行,堅持自我的作風,注定是要遇到許多挫折和打擊的。事實也正如此,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非但不能夠容於他,連黑道上的阿貓阿狗也對他恨之入骨處處設計陷害於他——這當然也包括當時的小傷。

他的人生路似乎時時都處在危機與逃亡的關口,他本已幾乎絕望,直到某天歐陽悠悠的出現。

他初次遇到悠悠的時候,也正是他被小傷追殺的那次。

他在窮途末路時,誤闖入悠悠的絕世容貌和風姿所傾倒,鐵心摯是斷不致那麼容易就能逃脫的。但也正因那次偶遇,他迷戀上了悠悠,而悠悠卻和鐵心摯相愛了。

誰知玉十公子早已對悠悠傾慕萬分——悠悠本就是七歲那年被玉十公子從母狼窩裏揀回來的狼孩,他自侍儀表堂堂文武雙全風華絕代,又自小供給悠悠衣食住行的一應所需,像寶貝一樣嗬護她像神一樣供著她,竟還是未能贏她的芳心,反倒敗在了一個天下奇醜悠悠僅僅見過一麵的男人手裏,這對他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是以他一但撞見他們的私情,心中立刻升起了嫉妒與不服之意,於是萌生了報複的念頭。

但他知道自己若明裏將鐵心摯殺了,非但不能令悠悠對他回心轉意,反倒會另悠悠恨他,因為他對鐵心摯表麵非但毫無敵意,而且還以禮相待敬若上賓暗中卻設計加以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