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收拾好書，像往常一樣往寢室走。教學區到宿舍區中間有一片隔離帶，要穿過一片樹林。張思躡手躡腳地徑直走著，仿佛怕驚醒睡在地下的孤魂野鬼。她早就聽說過學校多建在墳地上的規律，一是學校占地麵積大，所以要買地皮便宜的地方，二是學校陽氣重，能壓得住陰魂不散的邪氣。她一個人在皎潔的月光下走著，踩著吱嘎吱嘎的雪地，越想越害怕。她仿佛感覺到背後有一隻冰涼的手在撫摸她的脊梁讓她不寒而栗。她恨不得一頭紮在雪地裏等天亮再走完餘下的路程。
就在張思最提心吊膽的時候，她猛然看到一個黑影停在她身前。她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聲，回音在前後震蕩，但是沒有一點反應，反而對麵的黑影倒是退後了幾步。
“是我，你叫啥，嚇死我了。”
張思定睛一看，才發現是王剛。“你大半夜的在樹林裏幹啥，還嚇壞我了呢。”
王剛往前走兩步，嬉皮笑臉地湊過來，接著說，“沒啥事，就是有個想法要跟你說。”
“我可沒心情聽你亂七八糟的想法。你要是把精力用在學習上，也不至於成績這麼不理想。”
王剛半天沒說話，似乎一時找不到好說的。“也不光是不用功，也是點兒背，抓不及格的老挨抓。全校兩萬多人，怎麼就抓到我一個人頭上。”
“全校是兩萬多人，但學習不用功的就你一個。”
王剛又語塞了。
“算了。提這個沒意思。估計這學期結束，清算學分，我是呆不長了。更可氣的是導員，我早就跟他說過情況了，還……”
“那你直接找導員，找我幹嘛？讓我幫你跟導員說說情？要是我有這麼大力度，獎學金就都是我的了，還在圖書館一天掙這五塊錢幹嘛，還得冒著你這樣色狼的危險。”
“你可以侮辱我智商，但是別侮辱我人格。我可是正經人。導員的事兒，咱們不用多說，也都清楚，我有一個計劃，既能解了我的恨，又能讓你以後得到每年的國家獎學金和助學金，好像獎學金是一年八千吧，再加上助學金是一萬多，一年一萬多，三年就是三萬多，你可得好好想想。”
張思聽到這，有些猶豫了。三萬多對農民階級子弟來說，不是小數，而且這象征著她在學校期間的表現，還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名利雙收的好事。她本來擺出的高姿態一時還放不下來，但是聽王剛這麼一說，卻的確動心了。
“什麼計劃？違法亂紀的事我可做不了……還是算了，估計你這智商也想不出什麼好計劃。得不到說明我能力不行……”說完，張思繼續往前走自己的路，隻是走的不再那麼趾高氣昂了，倒像是被兜頭蓋臉地倒了一盆涼水。
王剛沒加阻攔，他隻是看著張思的背影，在明亮的月光下露出狡黠的一笑。這一笑和整件事情結束後他情不自禁流露出的一笑如出一轍：“我想你也知道導員把錢發給那個跟他有說不清到底什麼關係的人了，那人一件衣服都夠你一個月生活費，你學習的時候她都在買衣服。這不光是對你不公平，也影響到咱們班風氣，不為你自己考慮，也得為我們母校考慮，幫學校拔除這個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