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心思叵測的奴婢(1 / 2)

皇帝聽她滿嘴醋意,哈哈一笑,捏了捏她的臉頰,道:“有話回頭再說。”青橙送他到了翊坤門,方折身。聖輿經過長春宮角門,偶聞有和尚念經之聲,抬眸往裏頭一望,隱約看見有素縞麻衣,神思一滯,想起快至大行皇後忌日。便道:“去,把長公主叫來。”

吳書來答應了,小跑著往裏頭走,片刻功夫便打了回轉。

未見長公主,隻跟來一個素衣宮人。走近了一看,才知是後宮妃嬪。皇帝隻覺麵熟,卻想不起名字,便眄視著不做聲。魏宛兒胸湧澎湃,出角門前駐足重重舒了口氣,才跨入宮街跪下,道:“奴婢魏宛兒給皇帝請安。”

她一提名字,皇帝便追溯機緣,想得大概。

吳書來上前道:“啟稟皇上,魏答應曾是大行皇後侍女,這些天一直陪著長公主披麻戴孝,在榻前侍奉。”皇帝眉梢一揚,思及大行皇後生前種種恩愛廝守,又憶起長公主小小年紀沒了額娘,頓時憐惜疼愛,問:“榻前?長公主怎麼了?”

魏宛兒平靜道:“長公主在大行皇後娘娘牌位前跪了一夜,體力不支,昏倒了。剛才吃了湯藥,已經好多了,皇上不必擔心。”皇帝慍怒道:“此等大事,為何不稟告朕?”魏宛兒故作為難,遮遮掩掩道:“奴婢位分低,早上往景仁宮拜見一回,皇後娘娘還在歇息未曾召見奴婢,隻告訴了門房上當差的奴才。”

皇帝問:“是你一直守在長公主身邊?”

魏宛兒一分不偏一分不漏,道:“大行皇後曾是奴婢侍奉的主子,奴婢是看著長公主長大的,舊時情誼在,不能坐視不管。所以奴婢才違背宮製守了長公主一夜,請皇上恕罪。”

她仰起臉,滿頰淚痕,眼中更是訴不盡的淒然膽怯。

皇帝心一動,想起了年輕時候的青橙,那種怯怯不安,那種惶恐驚然,麵容不像,細微處卻極為神似。他端倪片刻,才道:“起來吧,好好照料長公主,朕會記著你的孝心。”

吳書來跟了皇帝數十年,心眼兒通透明亮,親手將魏宛兒扶起,又客氣道:“魏答應小心些。”魏宛兒忙道:“謝吳公公。”皇帝又道:“等長公主能下榻了,你隨她往養心殿來一趟。不拘什麼時候,來了就讓吳書來通傳。”

魏宛兒一臉詫異,半分不露喜色,福身道:“奴婢遵旨。”

待聖輿去遠了,魏宛兒才徐步回長公主寢屋。她唇角含著笑意,端坐在炕頭抿茶。長公主從裏屋出來,滿嘴稚氣道:“你為什麼不讓我見皇阿瑪?皇阿瑪好不容易想起我...”

魏宛兒不動聲色,請長公主坐下,看裏外皆無人在,才道:“你難道就想一輩子窩在長春宮到死?或是讓繼皇後以聯姻之由嫁到新疆內蒙古去?你就不想為你皇額娘報仇嗎?”

長公主道:“就是想,我才要和皇阿瑪見麵,將事情緣由與他說明白。”

魏宛兒拉住長公主的手,溫婉道:“傻孩子,你以為你說什麼,你皇阿瑪都會相信?若是他不信,你又打算如何?”她握了握長公主的手,道:“奴婢是瞧著你長大的,你皇額娘死前,也一直由奴婢伺候,請你一定要相信奴婢。今兒不讓你見皇上,說你生病了,是為了讓你皇阿瑪心疼,隻他一心疼,才會時常想起你。你畢竟是長公主,是大清天子的嫡女,有這層身份在,就有你翻身的一日。在此之前,你都聽奴婢的話行事好不好?”

偌大的長春宮,地位無比尊貴的長公主,如今竟隻能倚仗一個奴婢。

而且是心思叵測的奴婢。

長公主別無選擇,道:“我可以聽你的,但是——明天你必須帶我去見皇阿瑪!”不是為了要告發繼皇後如何謀害自己皇額娘,也不是要傾訴苦楚,她隻是想他了,作為一個女兒,思念自己的父親,想要倚靠在他懷裏,仰仗他,依賴他。

魏宛兒也怕走漏風聲,讓繼皇後使出什麼手段,遂道:“好,明兒一早我就帶你去。”

夜幕漸臨,海安盯著奴才們往井裏打了冷水,一桶子一桶子的往月台廊下潑,地上熱氣翻滾,又慢慢生出一絲涼意。皎兒貪玩,在海棠花底下蕩秋千,周圍四五個嬤嬤伺候著,鬧得滿庭歡笑。永璋永瑢散了學,顧不得換下汗濕的衣裳,一齊逗弄皎兒玩。宮裏隻有皎兒一個小公主,又同母,兩兄弟都格外疼愛。又是背又是抱,永璋長得高了,還經常讓她坐在肩膀上,摘那高枝綻放的杏花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