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她聽到他的聲音,依舊是壓抑著急促的呼吸的,他伸手抓住她的手,小聲的道:“我們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
後來的事像是個魔障。
她不想去想,更不想去經曆。
可這世間事,哪一件哪一樁不是親身經曆而行的呢?
無論不公或者老天垂憐偏愛。
時光荏苒。
歲月倉皇。
千江看著自己是如何信了他的花言巧語,信了他口中的所謂計劃,也信了他所謂的“不過短暫離開,很快便會回來,和你再度團圓。屆時我會立你為後,若你不願,我江山也可以拋棄。”
其實她早就該知道的。
這朝妄甘心為了他所謂的九五至尊的位置卑躬屈膝的當一個世人口中憎恨至極的“傻子”,願意強忍著惡心在她身邊待著,為那一個玉佩,也為那一個要強。
她早就該知道的。
朝妄說了這麼多謊言,這一個也肯定會是謊言。
可是她沒有懷疑。
絲毫都沒有。
遲疑都不曾遲疑便深深的抱住了他,半晌才忍著哭腔道:“我在這裏等著你回來。”
一場荒涼的黃粱夢。
千江眼睜睜的看著過去的自己是怎麼樣一步一步的走進了陷阱,看到過去的自己是怎麼的愚蠢,無論朝妄說什麼她都深信不疑。
這份可憐又可悲的感覺還真是讓人難過。
千江知道,自己當然沒有等到他回來。
後來是別人來了,貴主府外,六軍按耐不發。
是星辰領兵而來。
千江塗了上好的黛青眉,胭脂膏,也用了頂尖的香料。
眼尾處繪出一朵花來。
眉眼都染了豔麗之色。
千江抬眼,視線落在星辰身上,半晌才輕笑著道:“星辰,是朝妄令你前來接我?”
星辰一言不發,半晌才從自己身後取出一個盤子放在了千江桌子上,那盤子由紅綾覆蓋,看不清下麵是什麼。
千江揭開。
發現裏麵是一杯酒和三尺白綾。
她不是很懂,便輕笑著問:“送我這些做什麼?他告訴我,說若是我放棄了所有東西擁他上了皇位,他會把這江山讓給我一半,也會把鳳冠霞帔給我送來。”
她的手摩挲些上麵的麵料。
手指忍不住的輕顫,許久還是久久未能平息。
良久她皺起眉,聲音染了一絲的哭腔,像是少女被辜負了一腔情意般的委屈。星辰驚訝於自己腦海中閃過的“少女”這個詞,可是再仔細打量著千江,發現她今年也不到二十歲。
可不就是個少女。
可是這歲月時光和圓滑的世故已經逼迫她到了如今。
怪誰?
怪誰……
千江想笑,可是一張嘴發現麵前的毒酒卻蕩漾了一層幾乎看不清的波瀾,很快也恢複了平靜。
她感覺到自己唇角的濕鹹。
可是還是在努力的輕笑著,許久才像是一聲歎息的不緩不慢的說出了下一句:
“可是他送我的不是鳳冠霞帔,而是黃泉路上的白綾毒酒。”
真是愚蠢的可笑。
什麼可笑,誰又可笑?
說不清楚也弄不清楚,但是卻能明白這世間事並非是一個公平就能概括的,也並非是一個我愛你你也必須得愛我可以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