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繪也有時間,自己閑來無事派人去搬了個搖椅,淡定的放在敞開的殿門口就開始曬太陽。
他手中端著一杯熱茶。
淡定的掀開了眼皮,問一旁始終低著頭不敢抬頭和他對視的十五,輕聲問:“你喜歡貴主是不是?”
十五低著頭,頭發淩亂的披散在臉上。
他感覺到心口的悸動和刺痛。
似是有蟲子在啃噬他心口一般,又像是百爪撓心。
他清楚的。
這是朝妄給他下的蠱蟲。
十五自然不會讓自己發出一點悶哼求饒的示弱聲,便隻能無力的點頭。這時候了,他再怎麼隱瞞也糊弄不過去朝繪。
朝繪多疑。
朝繪看到他的動作卻難得的沒有暴怒,而是微不可見的譏諷一笑:“孤還以為你會求孤,亦或者是矢口否認呢,沒想到你倒是承認的幹脆和利落,倒是也省事了很多。”
他的傲骨竟然還在。
這點讓朝繪震驚。
朝繪摩挲著繪著青花的茶盞,有的沒的的望著殿外的飛花,淡定的繼續道:“不過你居然也敢這麼直麵對孤說,孤倒是挺欣賞你的。”
十五咬住唇。
唇已經被他咬的傷痕累累,而他的手心也被自己攥的不能看了。
鐵定的。
他隻能再次壓低了聲音:“求陛下饒恕。”
嗬。
朝繪淡定的瞥了他一眼:“饒恕你自然是要饒恕你的,孤雖然殺了你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可孤不會在迎娶朝靄之前就把你給弄死,否則朝靄一定對孤有成見。”
迎娶……雲若煙嗎?
十五心還是猛烈狂跳,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被誰給緊緊攥住了一般,幾乎要捏住他所有的呼吸。
疼,疼,疼。
他唇色發白,手幾乎都攥不緊了,隻能恍惚的張著唇,仰著頭露出脆弱的幾乎伸手就能捏碎的脖頸,青筋暴起。
朝繪似乎很滿意他這個模樣。
輕飄飄的繼續道:“孤已經在你體內下了蠱蟲,你若是動心自然會受反噬。而孤方才所講的人中,也就單獨一個朝靄,看來你也沒說謊,孤也沒調查錯,你的確心悅她。”
十五無話可說。
朝繪繼續問:“那朝靄呢,她心悅你嗎?”
十五搖頭,“貴主……如何看得上我……”
這倒也是。
朝繪放下茶盞起身,繪著遊龍驚鴻的袍子劃過地麵,留了些許颯颯的聲響,他也沒時間在這裏琢磨這個,伸手捏住十五的下巴逼迫他抬頭看著自己。
一字一頓的道:“這個可不一定。”
“畢竟朝靄的心悅之人,除了一個墨非離就沒有其他人了。而孤是曾和墨非離當麵對峙過的,孤也是最近才發覺,你居然和他有幾分相似……嘖。”朝繪想起來最後也不甘投降,提著槍同他僅剩下的幾十兵馬跳下了懸崖的場景,他崢崢傲骨,到底是有著皇室血脈的韌性和為將的傲氣。
朝繪的笑收了一半。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到了什麼,竟然也恍惚間覺得,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似乎和自己記憶裏的那個人太過相似。
哪裏相似?
氣度。
難怪,難怪朝靄會對他有幾分念念不忘的意思。
想到這裏朝繪也沒鬆一口氣,反而一顆心越來越緊,他皺著眉,突然又笑開,“你,該不會就是墨非離吧?你沒死,隻是誤打誤撞被我西涼的人給撿到了,後來一路顛沛流離,混了這麼一個身份到孤的西涼來興風作浪?”
十五感覺自己的呼吸驟然停止。
十五被朝繪捉到是正常的。
他看到朝繪派人來捉他,彼時他正提著雲若煙愛吃的糕點和果酒,過了長街到偏僻一隅就被人圍住。
“來人是誰?”
那些人麵麵相覷了一瞬,其中有人站出來:“十五?”
十五不卑不亢:“是。”
那人拔出長劍:“陛下有請。”
“……”
十五知道這些人的門路和本事,要是想攔住他的話,還是太嫩了點,但是他不會跟他們打。他純屬瘋了才會和他們打。
示弱是必要的。
於是他就進了皇宮,一個時辰不過,這皇宮天牢裏的禁刑就全在他身上來了一遍。
他不怕疼。
當年疼的很多也很曆害,他不照樣還是就這麼撐過來了嗎?
現在……就差一步,如何能忍不住?
如今。
朝繪盯著他的眼,沒錯過他臉上的所有神色,最後朝繪笑起來,故作漫不經心的問:“你該不會就是墨非離吧?”
心跳。
噗通,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