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公公和禦林軍的話,朝繪卻難得的沒有動怒。
其實他是個特別喜怒無常的人,宮人稍不注意就會惹怒他,繼而落了一個生不如死的罰。大到弄壞了他的一支不喜歡的筆,小到呼吸時有些急促擾亂了他的思緒,都會成為他發怒的源頭。
故而他喜怒無常。
公公和禦林軍已經做好了準備,這次鐵定難逃一劫,卻沒想到朝繪淡淡應了,很正常的擺手:“知道了,你們退下吧。”
眾人:“???”
看似正常,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出了殿就開始互相掐互相的胳膊來斷定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的,在自己個的胳膊都淤青了後……
眾人:“陛下……瘋了?”
倒是公公見多識廣的一拂袖,淡定的道:“陛下應該從來都沒想過要抓十五,他此舉應該多半是為了試探貴主吧。”
“貴主有什麼好試探的?”
“她有什麼不好試探的?”公公反問道,“最近她同十五走的著實親近了些,且還有暗衛看到二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陛下若是不吃醋才怪。”
眾人了然。
公公最後又沉聲道:“並且那個十五,雜家可不覺得是個清白的主兒。”
至於到底是怎樣的不清白,他就不知道了。
而禦林軍們自然還有諸多的事情纏著身,如何能因為一個這而分身乏術,故而也很快拱手告辭。
事情似乎是塵埃落定。
早朝剛下。
禦書房裏就簡直是吵翻了天。
朝繪慵懶的倚在龍椅上,伸手揉著眉心而聽著下麵所站著的人的進言。
“陛下,此門婚事臣怎麼想都覺得不是般配!先不說貴主血脈是如何低賤反叛,就說她身世。她可有嫁給東陵九皇子墨非離又如何能心甘情願嫁給陛下?陛下若是真的歡喜她,大可如現在養在後宮,這後宮之主母儀天下的位置她如何坐的起?”
立刻也就有人應和。
“且臣聽說貴主生性放浪,前有東陵九皇子為夫,如今身旁也形影不離一個叫十五的奴才,她不忠如何能嫁給陛下為後?”
“可養在後宮,絕不能立後。”
“臣始終覺得,貴主不願為我西涼人的血脈,可她卻甘願來投靠陛下住在後宮,必有異心。臣勸陛下還是擯棄昔日情誼將她驅趕出宮,避免留下她是養虎為患。”
“……”
……
朝繪眼也不抬,氣定神閑的道:“孤的旨意已發,難不成諸位愛卿是想看著孤出爾反爾?”
下方跪著的有他的左膀右臂,也有他稍微忌憚一些的能人異士,他掌管大權後這些人對他也稱得上忠心。
隻是忠心不是什麼事都做的理由。
朝繪坐在高位,他今日未著龍袍,隻穿一襲黑色湧金蓮長衣,長椅逶迤及階前,他垂著眼,手中正把玩著繪了清風明月的茶盞。
諸位大人麵麵相覷。
“可陛下,此等女人如何配得上陛下?”
聽完了他說的話,朝繪抬眼:“說完了?”
眾人微怔。
眼前人雖不複他們初見的明媚恣意,可如今清冷孤傲,耳邊碎玉泠泠似是斂了經年的寒也是頂好看的。莫說是男子姿色中的翹楚,就算放在女人中怕也鮮少有人能敵。
好看。
可他是劇毒。
眾人也是腦海裏一時混沌,又聽的朝繪問,忙不迭的低頭:“是。”
朝繪才懶得去揣摩眾人的心思:“那便退下吧。”
眾人一愣:“陛下!”
朝繪冷著眼臉現慍色:“聽不懂孤說話還是如何?!到底是配不配自然由孤所說,即便她醜陋如斯,孤歡喜也是依舊要捧在掌心中的,哪裏就輪得到你們評頭論足?”
他麵色陰鷙的一字一頓的道。
“就算是有人敢評頭論足,也是多年後的史書撰寫人筆下所寫,也輪不到你們!”
朝繪到底不是以往那個就算聲色俱厲也會被人說可愛嬌俏的少年。他登上了龍椅,時隔多年,蟄伏著,黑見多了,眼也不再清澈。眯眼斂鋒芒,再睜眼殺機盡顯,隻顯露七分也使的眾人都膽戰心驚。
眾人無法,隻得認命的起身道:“是,臣告退。”
待眾人終於沒了身影,寂寂空庭,鼎爐上的桃花香撩撥心弦。
朝繪吩咐宮人:“香爐撤了。”
屋子裏片刻也不過空空蕩蕩,沒了香爐也沒了宮人,他才覺得冷清,也方才覺得醉的暈人。
哎。
真的是腦袋疼。
好好的活著不好嗎,怎麼就偏偏折騰的誰都沒好果子吃?
午膳時他是吩咐雲若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