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對,我當初就不該對你動心,就不該把你撿回來,我當初……”
當初當初,悔不當初。
可到底是真的後悔還是假的後悔呢。
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還是一條路走到黑?
茫茫的戈壁。
塞外風一直都是格外的大,裹著沙礫和黃沙,似是能遮天蔽日,也能淹沒一切。
完結戰場處處落魄荒涼。
死去的士兵握著被風吹的獵獵作響的旌旗屹立不倒,他仰頭望著烏雲,在死前想著眾生相。
眾生皆苦。
將軍半跪著身子,身上的戰袍都是血,他握著的劍紮在地上屹立不倒,守著屬於縱橫沙場的將軍的最後一絲尊嚴。
墨非離提劍從萬人屍骨中緩緩走出來,他不急不緩,神色淡然冷漠。
揚手道:“城破!下一戰,東陵京都!”
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將軍,一人死去自然有一人衝上來。隻是有的能流芳千古,有的卻遺臭萬年,有的悄無聲息有的驚天動地。
但都是將軍。
墨非離側頭,看到插在他身側的旌旗被火點燃了,火還在燃燒,旌旗眨眼間也就隻剩下了一小半。
遙遙的看,就像是那已經奄奄一息的帝王。
弓嫿匆忙跑過來,俯首在他麵前低聲道,“娘娘……被抓了。”
墨非離有片刻晃神:“娘娘?”
“雲若煙。”
墨非離眼底的淡然終於裂開了一條縫,他伸手攥住弓嫿的衣領逼迫他和自己對視:“雲若煙被抓了?怎麼回事?被誰抓了?她不是在西涼好好的嗎?誰!誰做的?”
弓嫿皺著眉思忖了會,還是簡單的把雲若煙這段時間的所有事都說了一遍,最後道:“那兩天我沒有在皇宮,而薑圓圓也把這消息守的很嚴,故而我一直不曾查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墨非離的呼吸平緩下來,他皺著眉,察覺到臉頰處的溫熱,伸手胡亂的把血跡擦幹淨了,咬牙道:“收兵,攻打南越。”
“將軍!”弓嫿急忙起身攔住他,“將軍,先不說南越此時有所顧忌故而不曾向將軍出手,南越帝王對薑圓圓的感情可在,若是將軍此行攻打,南越國力不容小覷,若是真的摻和進來這些事中,怕是將軍非但不能拿回東陵還會被南越打的抬不起身!”
這些顧忌是該存在的……
隻是。
墨非離咬牙道:“那我的妻子……”
弓嫿沉思道:“將軍不要衝動。”
墨非離不傻,先前他衝動時自然是什麼事都有做過,隻是如今這行他會權衡利弊和分清左右是非,故而……
片刻後,他冷靜的道:“我如今不能直麵對付南越,可西涼卻可以。西涼此時還沒有動靜,怕是不知煙兒此時處境,我即刻修書一封告訴西涼蠻王,請他出兵。另外我即刻便攻打墨非鈺,爭取一舉拿下,這樣也有助於救出煙兒。”
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了。
弓嫿領命:“那臣這就去南越蟄伏,護著娘娘。”
“去吧。”
天際線壓的很低,昏黃的天空一層層渲染。
墨非離感覺到一顆心在撲通撲通的亂跳,他從未這般緊張過,可此時還真的慌然無措。
南越薑五晟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和雲若煙是入過南越的桃花一事的,那薑五晟到底是怎樣的為人他可是清楚的。
如今也隻能祈禱和盡快處理掉眼前的事了。
否則沒有辦法。
他咬著牙抬眼看著不遠處,似乎是要隱在群山萬壑中的東陵京都,眯著眼,冷聲道:“東陵,墨非鈺。”
嗤。
必死無疑。
反正無論怎麼說,雲若煙現在的確是就住在了這南越皇宮,薑五晟也鬆開了她不曾綁她,隻是她體內有蠱蟲,經常走幾步就沒有了力氣,神智恍惚,時而清醒時而混沌。
也沒什麼用了。
說起來雲若煙也見過天月兩次,她抱著自己的長劍,在晚上時會落在她窗外守著她。
雲若煙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心裏百般的替薑勿籍感覺悲哀:“你不用在這裏看著我的,我現在沒有力氣,每天離開薑五晟的解藥就百爪撓心劇痛難忍,我怎麼會跑?”
天月神色倨傲的垂眼看她並不言語。
雲若煙來了興趣,便問:“薑勿籍在你眼裏是怎樣的人?”
天月微怔。
她麵上顯露出惱怒之色,惡狠狠的瞪了雲若煙一眼,也懶得再和她廢話了,直接翻身就跳了下來,沒了蹤影。
雲若煙想,可能是自己碰到了她的逆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