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外麵傳來小薊的聲音:“大娘子,郎子的侍衛勝遇夜闖芙蓉院,已被拿下,景大哥正在審他。”
沈令玥氣得一股血直衝大腦,她猛地打開門,厲聲問道:“他們在哪裏?帶我去!”
她見白芷想要跟上,回道:“你莫要跟著,看好阿元!”
沈令玥隨著小薊來到外院倒座房中,見勝遇被綁縛在椅子上,一身衣袍紋絲不亂,隻臉上有些傷,景天正站在他麵前審訊他,見沈令玥進來,他忙退至一旁。
沈令玥厲聲詰問:“誰人指使你夜闖芙蓉院的?意欲何為?”
勝遇回道:“無人指使,大娘子也知道我喜歡白芷,夜闖芙蓉院不過是想她了,想去見她。”
沈令玥指著他怒道:“恬不知恥!景天,明日將他送入大理寺!”
景天見勝遇毫無悔意,雖然也怒其色令智昏,但也隻能抱拳對沈令玥進言:“大娘子,他畢竟是將軍的侍衛,現在眾人皆知將軍不在洛陽,若此時將他送去大理寺,再扯出內宅之事,怕會傳出閑話,不若等將軍回來再處置他。”
沈令玥淩目看向景天,她指尖發顫,這件荒唐事就是他許下的,他回來後怎麼會罰勝遇!
勝遇見她猶豫,覺得機會難得,又舔臉笑道:“大娘子,若非你阻攔,我又如何會夜闖芙蓉院?不若你同意了我與白芷的婚事,不然,沒了我,將軍還有五個侍衛呢。”
沈令玥哪裏還能忍得:“小薊,給我打他!”
她再也不願見勝遇的嘴臉,轉身大步離開。小薊上前對著勝遇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勝遇避閃不及,忙道:“兄弟輕點,忘記我之前替你挨過刀了?”
小薊又是一記冷拳,冷聲道:“現在我們各為其主!”
沈令玥回到芙蓉院,見院中燈火通明,白芷坐在廊下等她。
她走過去將白芷拉起來,輕聲訓斥道:“現在都冬月了,傻不傻,還坐在外麵?”
定睛一看,她又哭了,沈令玥伸手為她拭去眼淚,輕輕抱住她,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沒事了,我讓小薊打他了,等宗平回來,我們就將他送官。”
白芷哭道:“大娘子,不若算了吧,我嫁他就是,不然這樣的事,以後不知還要有多少。”
此時被她一說,沈令玥也覺心累,也想妥協。隻是,打狗還需看主人,勝遇如此膽大妄為,夜闖她的住處,欺辱她的貼身侍女,打的是她的臉麵,她若是如此放過,如何禦下?如何立身?
她開始忐忑,薛宗平知道後會如何反應,若是她說了,他順勢壓著她定下白芷的婚事怎麼辦?最後,她豈不是既丟了麵子又毀了白芷?若非有此顧慮,景天又如何能勸住她?
沈令玥躺在床上,腦子裏紛繁雜亂,一會是幼時兩人讀書習武時的場景,一會是他跪在薛家中堂時倔強的身影,一會又是新婚時他教她彈琴學畫時的日子,一會眼中又是他與淩微共騎時的畫麵,二十年恩愛情恨紛遝而至,她茫茫然如墮雲霧。
最終,沈令玥屈從了,她怯戰了,她讓白芷收拾好冬衣,領著她來到公叔家,將她托付給公叔虞。
“白芷並不是來給你做妾的,不過是暫住你家一段日子,等我給她找好婆家,就將她帶走,你身邊若是有合適的人選,也費心留意一下,要家世清白、勤奮上進的。白芷雖然出身不好,但識文斷字,是管家的一塊好料子,我也會給她一筆豐厚的嫁妝。”
公叔虞率先想到的是薛宗平看上白芷了?但想到他不在洛陽,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笑著應下:“我用來搪塞母親一二,可行?”
沈令玥點頭,又問他李公的案子。
公叔虞回道:“前幾日來俊奚將罪狀呈給聖人了,他們都認罪了,這幾日應該就能出結果,如無意外,大約會他們會被處斬,他們的子孫會被貶或罷黜。是斬立決吧。唉,若是你家郎子在,還能去找薛師說說,我們是每人能與他說的上話呀。”
沈令玥問道:“十一姑父會受到影響嗎?”
公叔虞笑道:“姨父有嬌妻愛子,本就不在乎官職,何況,就算再貶也還是寫史修書,沒什麼差別的。姨母知道錯怪你了,也很後悔,等此事塵埃落定,再讓我母親帶著你去她家說話,姑侄之間哪有隔夜仇,你莫要多想。”
沈令玥點頭,又問:“我聽景棠表弟說,薛師最能說得上話,你們去找他了嗎?”
公叔虞回道:“我們與他多有不合,身邊沒有能與他說得上話的人。”
沈令玥輕輕點頭,她回到家中讓白芨去給陸英傳話:“你那日給的朱砂藥我用了。”
自己則換了一身胡裝,帶著四名侍衛快馬加鞭趕往白馬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