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彳亍而行(2 / 2)

進了書房,薛宗平便覺得不對,好像房中多了許多物什,他正疑惑著,白駁又將地上的兩個箱籠打開,裏麵塞滿了他的衣物,見此情景,他腦中一懵,苦大仇深的瞪向白駁。

怕他誤會,白駁連忙擺手解釋道:“今日一早,大娘子讓人收拾了送來的。”

薛宗平的肩立馬耷拉下來,又聽白駁說了昨日她對那三十名侍衛的安排,哪還有什麼好心情,他踢了一下箱籠,氣惱的嚷道:“出去,我要睡覺了!”

說著他就一頭栽倒在榻上沒了動靜。

白駁慶幸數斯想在了前頭,將軍果然打算直接回芙蓉院,隻是瞧著這次大娘子將將軍的東西都清出來了,怕是真惱了,估計將軍剛進芙蓉院就會被攆出來,到時失了顏麵,就更難和好了。

見將軍不吵不鬧的趴在榻上傷心,白駁放心的關門離開。

初雪後沒多久,又接連下了幾日大雪。雪停那日,女帝下令釋放李慕道等人,薛宗平借著是千騎將李慕道等人捉入大獄的由頭,拿著聖旨前往推事使院宣旨,還一一致歉,恭敬的將他們護送回家。

到家後,李慕道與子侄在書房說話,他這才知道,他們之所以能出獄,竟是因為薛阿瞞夫婦向薛師求了情,想到剛才一路上薛阿瞞提也沒提一句,正想著如何致謝時,又聽說薛阿瞞之妻是侄子李熠的內侄女,就讓李熠寫了名帖,邀薛阿瞞夫婦來李家做客。

沈令玥接到名帖,隻以為李公放出來了,姑父要說和她與姑母,且自那日從魯亭院出來後,她就再未見過薛宗平,想著這是她們姑侄之間的事,所以也沒有去找薛宗平,次日獨自坐車去了李家。

到了李家,沈令玥剛下車,就見李家長孫媳楊氏與另外一位年輕娘子並李景棠、李景木兄弟倆一起候在門外,她心中暗驚,表弟在外迎她倒沒什麼,怎麼姑母的侄媳也來了?莫非是為了李公之事?果然,她不該因為麵子問題沒有找他。

兩相廝見後,沈令玥才知道,那位陌生娘子是李公的長孫媳趙氏。

明白此行的目的後,沈令玥主動解釋道:“少安因剛回洛陽,公事繁忙,無法與我同來赴約,還請表嫂們見諒。”

雖略有失望,楊氏口中卻道:“你來了也是一樣的,今日老太太特意讓人去教坊請來了百戲大家,都盼著你來後開場呢。”

說著,楊氏挽起沈令玥的手往裏走。剛到李老太太的慈禧堂就聽中堂笑聲連連,侍女們見她們來了,爭相打起門簾請她們入內。

此時中堂擠滿了大小娘子們,坐在李老太太身邊的王沁起身引著她與眾人相見。拜過李老太太之後,王沁將她引至一位銀發貴婦人麵前,還未等她行禮,李慕道之妻豆盧氏就拉著她的手直誇:“真真是個標致人兒,不愧為名門之後。”

豆盧氏說著就將腕上玉鐲褪下來戴在沈令玥手上,又拉著她問了許多話,就連一向不喜與人親近的王沁,也很有耐心的陪在一旁,不時代她答上幾句。

等被問及李公之事時,沈令玥索性將功勞都推給薛宗平,隻道是他向薛師求的情,眾人知道薛宗平回來後已成定局的案子就轉了風向,自然信服。

豆盧氏拍著沈令玥的手道:“我李家今日承了你夫妻二人的這份情,以後但凡有用得上,你們盡管開口。”

沈令玥連忙推脫,隻說姑母家的事就是分內事,當不得如此。

惹得豆盧氏直對李老太太道:“大嫂,你為熠郎娶了房好媳婦呀。”

站在一旁的王沁哪能想到一向不喜歡她的叔母會誇她,一時有些別扭,李老太太拍拍小兒媳的手安撫她,又對豆盧氏道:“當年熠郎要娶妻時,你是怎麼說的?現在才知道羨慕,可不晚了嗎?”

豆盧氏與李慕道一樣的耿直性子,聽長嫂揶揄她,也不生氣,隻遺憾道:“誰讓我那幾個小子沒有熠郎那慧眼識珠的本事呢?不然,沁娘許就成我媳婦了。”

李老太太啐了她一口:“你想的美!”

見兩位老祖宗打口仗,滿屋子的娘子們想笑卻又不能,或用袖掩麵或憋得滿臉通紅,好不快樂。

慈禧堂這邊其樂融融,前院中堂也熱鬧非常。

早已分家的兩房男丁齊聚一堂,雖對薛宗平未來略感失望,但因李慕道幾日後就要遠赴萊州縣任縣尉一職,再聚不知何夕,索性將此宴改做家宴,也當是為李慕道送行了。

眾人正說著話,管事悄悄來到李熠身旁,低聲回稟。

李熠的長兄李炫見他一臉猶疑,便問:“三弟,可是有事?”

李熠揮退管事,回道:“少安來了,他說有事找我,但不方便來這裏,此時正在我書房中等著。”

也不怪李熠遲疑,他們下帖請他們夫婦今日來作客,他不來,現在卻又獨自前來,不知這唱的是哪出。

李慕道思索片刻,撫著胡子笑道:“薛懷璧向來不與朝臣來往,他對千騎甚是看重,而今薛將軍獨掌千騎,怕比以往更要避嫌,你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