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無語凝噎(1 / 2)

薛宗平並不知道沈令玥今日來了李家,他來這裏是想打聽外祖家的安葬之地。

卻不想李熠一見到他,就笑著問他:“剛才季琮來時,還說你公事繁忙,無法與她同來,而今可是忙完了?”

薛宗平聽了哪能不尷尬?若早知道沈令玥今日會來,他就改天來了。若要讓人知道,他與妻子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卻要到別人家才能見她一麵,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他微紅著臉,勉強解釋道:“我不與她一同來就是為了避嫌。你也知道,崔大將軍就因為與來俊奚走的近,被貶到乾陵守靈了。”

說著,薛宗平嘿嘿一聲,繼續說道:“若非事情緊急,我也不會與她前後腳、便衣來見姑父。”

李熠聽了暗自點頭,果然被叔父猜中了,他請薛宗平就坐,上茶後才問:“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薛宗平回道:“為的是我外祖謝家之事。你與我父親是舊友,可知當年我那些外家族人葬在何處?如今我是謝家唯一的後人,理當前去掃墓祭拜。”

卻不想李熠拍手笑道:“我果然沒有猜錯,你真是謝家妹妹的兒子!不錯不錯,你父親雖被譽為神童,在情之一字上卻遲鈍的很呀。”

聽李熠調侃自己的父親,薛宗平不免想起幼時的幸福時光,父親雖然識情晚,卻在識情後一往情深,與父親相比,他就差了許多。

等李熠說完,薛宗平起身告罪:“還請姑父見諒,因我母親身份特殊,所以才沒有早些向你表明身份。”

故人之子,而今又是自己的內侄女婿,李熠哪會怪罪?

他扶起薛宗平,與他說起謝家之事。當年謝家出事後,薛仁儒四處求人無果,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謝家滿門被殺,最後還是公叔敖幫著買通監斬官,為謝家人殮屍,最後葬在了長安城東東陵山上。

外祖家果然被好生安葬了,薛宗平鬆了一口氣,又問起謝家舊宅的位置,畢竟是母親念念不忘的家,若有可能,他想有朝一日要帶母親回家看看。

等李熠詳細說了謝宅位置,薛宗平拜謝後,從袖中取出一枚黑羊角,獻給李熠:“李公過幾日就要前往萊川州為官,萊川州刺史正好是剛歸順的羌蠻首領昝捶,我於他有恩,此乃他贈予我的信物,請你代轉李公,在萊川州興許能用到。”

萊川州,未化之地,民風彪悍,李熠也深知叔父為人,精明幹練卻又剛愎自用,他身居宰府多年,一朝被貶,一時間怕很難轉過彎來,更不要說和縣令、縣丞等上司同僚共事了,若能得本州刺史照應,可以避免不少麻煩。想到此處,他痛快的收下了黑羊角。

送走薛宗平後,李熠回到中堂,因謝蘆身份特殊,他隻說薛宗平是來問薛家舊事的,說著他就將薛宗平乃薛仁儒之子的事情說了。因李熠自幼與薛仁儒交好,所以薛家的事李家人多少都知道一些,雖對這段奇緣嘖嘖稱奇,卻也不再追問。

宴會間隙,李熠與堂兄李墨一起扶著李慕道前去更衣,這時李熠才將黑牛角拿出來。

李慕道聽完緣由,感慨道:“沒想到,我李慕道都年近七十了,卻在短短幾日裏,接連承了這年輕後輩兩次情,想當年在北疆時,我還因他與薛懷璧起過爭執呢。烈士暮年,壯誌難酬呀,少安的這份情我怕是還不了了,來日他若有難,大郎,你們記得替我還報。”

一旁的李墨接過黑羊角,恭敬的應下。

慈禧堂百戲過半,怕沈令玥無聊,王沁領著她出來透氣。

咿咿呀呀的伶人歌聲遠去,再被冷風一吹,身上煩熱之氣頓消,王沁一時興起,雙腳踩在積雪上,咯吱咯吱的漫步遊戲,還感慨道:“好久沒有出門了。”

沈令玥聽得此言以為她還在禁足中,不敢接話,隻將話題轉到其他事上,還想著走前定要見一見姑父,替姑母求求情。

王沁玩夠了,難得親昵的拉起沈令玥的手:“這次雖然是我不對,但也源於你那郎子親佞遠賢,不然也不會一出事,我就疑心到他身上。俗話說的好,一世妻,十世子,你作為他的妻子,還是要規勸一二的,免的將來鑄成大錯。”

近來忍下諸多委屈的沈令玥,被嫡親的姑母拉著教訓,不但不覺得難堪,心裏反倒覺得暖暖的,暖著暖著淚就流了出來,她抽泣道:“姑母,我也想規勸,可也要他聽呀。”

王沁剛要說“他要不聽你的話,讓你姑父去教訓他”,但又想到薛宗平剛救出了李熠叔父,終是沒說出口,隻輕輕拍著沈令玥的背安慰她,又道:“若你舅父在就好了。”

多虧旁邊沒人,不然讓人瞧見這姑侄倆的模樣,怕要以為她們剛才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令玥還沒止住淚,李熠的隨從就奉命來請她去書房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