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袖深吸口氣,厲聲說:“馬車停下!”
小碧和茯苓都被她這種表情給嚇的一呆,無爭生生拉住馬車,陸雲袖正了正自己的衣服,也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我下去等他。”
一日也等,兩日也等,若他不回來,她就在這裏等到天荒地老。
小碧從來沒見過陸雲袖這般傷心,她甚至可以說有點絕望。小碧終於也忍不住說:“我也陪姐姐等。”
崔聖之去拉她,她甩脫開來,“我是把姐姐當自己的親人的,將軍是為了我們的安危在血戰,我無法自己一個人安然離開,先生,你回朝都去吧。”
小碧也跟著陸雲袖下了馬車,將她扶到一旁的石塊上坐下,從懷中取出帕子替她擦幹淨手上的血跡,安慰道:“將軍會沒事的……”
崔聖之的眸子微微一閃,好半晌他無奈的浮唇,讓無爭解開馬車,自己牽出馬來,騰身上馬,小碧奇怪的抬頭,卻看他冷然的道:“你們在這裏等著。無爭茯苓你們兩個務必看好她們,我去前麵迎一下葉隱風。”
話未絕,人已經消失,馬蹄陣陣,掀起一陣清風,揉碎了的花泥濺了一地。小碧和陸雲袖麵麵相覷的看著那長去的背影,一時間皆都陷入空寂無話的境地。
仿若望穿秋水一般,陸雲袖已經看著那個方向將近一個時辰,她時不時的垂首輕泣幾聲,再抬起頭來看了過去。再過了一刻鍾,她忽然間又哭出了聲,葉隱風這次就算是回來了,還能不能回複原先大將軍的體魄,還能不能恢複原先的狀態都是未知之數,但是無論如何,隻要他有命回來,任何事情都有希望……
小碧忽然間揪住陸雲袖的袖子,“姐姐,回來了!”
崔聖之、葉茗衷以及駱虎都騎著馬向這邊飛馳而來,崔聖之的馬上駕著個血人,葉隱風被他半攬在身前,到了馬車旁邊,他果斷的下了馬,將葉隱風抱上馬車,沉聲說:“無爭,火速拿藥箱過來。”
無爭立刻從馬車下方的木格取出藥箱,掃了一眼渾身是血的葉隱風,又將針包打開,順手拂下了車簾,不讓陸雲袖和小碧等人上前看。
內中傳來幾聲葉隱風的悶哼聲,陸雲袖眼睛都快哭腫了,可到底心裏頭也踏實了下來,至少他還沒死,有崔聖之這鬼醫在,葉隱風應是無憂了。
小碧默默的替她擦著眼角的淚水,駱虎、葉茗衷、文筠遙幾人分列左右呈護持之勢,這時陸雲袖才陡然驚醒似的看向旁側的駱虎,“駱虎,已經順利擺脫後麵的追兵了麼?”
“回夫人的話,是的。”駱虎抱拳,“我們從那山林裏和那些追兵遊鬥,節省了不少體力,隻花了一夜的時間,便渡過了西南關,一旦過了關卡,就不屬於西南鳳水的地界,我們順勢便調來此地駐軍對抗,並封鎖了西南關邊界的架橋,所以已經完全安全。”
陸雲袖長舒了口氣,又蹙著眉頭看著駱虎葉茗衷身上也多少有些傷痕,便讓閑在旁邊的無爭茯苓趕緊替他們處理傷口,問:“那、那跟隨我們的那些殺破狼呢?”
駱虎伸手讓無爭幫忙裹肩膀上的傷,淡然的回應道:“折損了三個兄弟。”
“……”陸雲袖直起腰來,一時無言的看著來路,雖然她知道這些人既然入了軍中,隨時就要有馬革裹屍的覺悟,即便是葉隱風,也險些死在這裏,但他們如果不是自己帶來解難,恐怕也不會死在西南。
陸雲袖讓小碧搭了把手,緩緩跪在地上,衝著來路的方向磕了三個頭,“感謝諸位英傑相助,陸雲袖永不忘記你們的大恩大德。”
“夫人!”文筠遙與葉茗衷趕緊上前將她扶了起來,“使不得阿。”
可他們多少也有些感動,這十幾個殺破狼不會出現,但肯定也能感覺到陸雲袖心中的那份真摯。她外表雖然柔弱不堪,但內心縝密聰慧,行事恩威並重,哪個女人能配得上葉隱風,可不就是眼前這個陸雲袖。
文筠遙之前一直誤解著她,如今倒是越來越愧疚。
崔聖之正好拂開了車簾,小碧趕緊迎了上去,囁嚅了幾下,想起方才因為賭氣隨口喊了“先生”,逼的崔聖之最後親自出馬去救葉隱風,不得不垂下頭去,柔聲道:“相公,將軍如何了。”
“暫時死不了。”崔聖之將染了血的帕子順手交給小碧,目光清寒,掠過場上眾人,最後又定在了陸雲袖身上,“聽聞你在將軍府裏頭還遇到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