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觀若一看大事不妙,立即衝上前去拉著於宛竹沉聲說道:“大姐莫要犯傻,你若一去,回頭可就難了。大姐乃何等心高氣傲之人,江東除了司馬紹,誰還能配得上你?你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來坐你的位子;你若不走,走的便是別人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句話驚醒夢中人。於宛竹也是蕙質蘭心之人,飽讀詩書,久經曆練,處變不驚。這是一個一般男人難以企及的高度,隻有足夠的自信和良好的環境才能鍛煉出來。恰巧,於家正好給了於宛竹這樣一個平台。於宛竹腦筋轉的極快,她迅速的盤點了江東所有有名望的世家門閥,能夠成就大業的惟有司馬紹,再加上固有的情感,於宛竹決定承受這個屈辱,並且利用這個屈辱為自己爭取更大的地位和利益。這便是以靜製動的道理。
於宛竹沉思片刻,臉上的神情幾度起伏,時而白時而紅,終於弄出了羞愧難當氣憤難平的表情。於宛竹手指向天空,高聲喊道:“江東的世家、父老、豪傑們可以為我作證,蒼天可以為我作證,我於家和於宛竹並未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卻遭受如此的屈辱!並非我負他,而是司馬紹負了我!這不是我的過失,他日上天定會叫司馬紹為此付出代價。”
建業王司馬楨像是被水嗆了一下,不停的咳嗽著,偷偷用衣袖擦擦臉上的汗珠。司馬楨這一咳嗽倒是提醒了於宛竹,司馬紹跑了,他爹還在呢。
於宛竹緊走幾步,撲通跪在了司馬楨的腳下,痛苦失聲:“您既是司馬紹的父親,便是我的公爹。我從於家第一天來到您的府上,司馬紹便在我的心口狠紮了一刀,惟請公爹做主!”
於宛竹這一跪,更弄得司馬楨手足無措的,慌忙站起來,又不能親手扶起兒媳婦,隻好一跺腳罵道:“司馬紹這個小子太過分了!萬事結婚最大,哪用得著自己親自去啊。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懲罰他。孩子,地上涼,快起來。”
於宛竹更是哭的不行:“我從小讀書明禮,識文斷字,自覺人品婦節絕不虧欠,不知為何被他無端羞辱。既是司馬紹不情願,這個婚結的也沒啥意思,請公爹放我回於家吧。”
司馬楨隻顧著自己搓手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結結巴巴的嘀咕道:“這個怎麼可好,這個怎麼可好?”司馬楨本就是主意不大的人,幾十年來場麵見得不少, 膽子越練越小。於家在江東的地位和勢力令司馬楨向往,於家和司馬氏的聯姻本就是政治第一,若真的跑了於宛竹,那司馬氏在江東也沒好日子過了。司馬楨胸口立即像是壓上了大石頭,他下意識的抬頭望去,目光終於落在了離他兩丈遠的王弼身上。王弼看到了司馬楨可憐巴巴的求救的眼神,朝他點了點頭,然後走上前來。
王弼來到司馬楨麵前,麵對著一眾江東俊傑,誠懇的說道:“各位聽我一言。急公好義,俠義為先,意氣行事,本就是小孩子喜歡的行為。世子年輕氣盛,交遊廣闊,搞出這些個令人驚詫的行為,本也在情理之中。”王弼果然水平高啊,將司馬紹的惡行定性為小孩子的意氣用事,這就讓人可以接受了。此話一出口,場麵便漸漸平靜下來。司馬楨心中更是感念之極,朝王弼連連拱手作揖。
王弼接著說道:“世子雖無心為之,然而他的行為卻令於大小姐極為傷心。這本是世子的過錯,建業王和我們的心情一樣,都不願意看到這個事情的發生。然而我們欣喜的看到,世子已經把於宛竹娶進了府門,於家和司馬家的婚姻已經得到了天下的公認。於大小姐眼下已告別了過去,真正的成為司馬紹夫人了。今天的婚事,王爺和我們一樣高興。對吧,建業王。”
司馬楨連連點頭,滿臉堆笑:“是啊,是啊,王先生說的對,宛竹已經使紹兒的夫人了,自然是我司馬家的人。”
王弼說道:“於大小姐賢惠之名,江東無人不知。她操持於家偌大的家業,井井有條,人財興旺,正是她能力的最好展現。既然於大小姐已經成了世子夫人,從此司馬氏在江東定會繁榮興盛,源遠流長。”王弼邊說邊把頭轉向了司馬楨,連使了幾個眼色。
司馬楨會意,知道改他表態的時候到了,便向前兩步,高聲說道:“世子是我的大兒子,也是我最喜歡的兒子,我的地位和事業早晚都是他的。宛竹既然成了我的兒媳婦,便當為紹兒操持家業。自今日起,我司馬氏府中的大小事務都由宛竹拿主意,更希望宛竹可以早日給我添個乖孫,也令我司馬氏人財興旺,嗬嗬。”
於宛竹慢慢的停止了哭泣,她突然覺得司馬紹這一鬧的效果還挺不錯,習慣於當家作主的於宛竹將戰場從於家搬到了司馬家,至於別的事情都是次要的,可以日後慢慢收拾。於宛竹站起身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向司馬楨施禮謝道:“多謝公爹做主。”
於宛竹轉過身來,冷峻的眼光掃過眾人,飛向府外,像是要飛到司馬紹的身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