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宛竹擦了擦司馬紹臉上的汗珠,問道:“相公剛才做了噩夢了吧,看你這出的滿頭大汗。是哪個女人在夢中驚嚇了你?”
司馬紹一笑而之,沒有答話,隻是在想著剛才的夢境:宋佳怎麼會進入到夢中來呢?此事頗有蹊蹺,要去琅琊會館看看才好。想到此,司馬紹起身更衣。
於宛竹道:“今日是我們大婚第二日,尚有眾多親朋登門慶賀,你若出門,如何接待啊?”
司馬紹道:“如今你掌管府中事務,這個由你來安排,你知道我的脾氣,我可受不了那些瑣碎禮節。”說罷,也不等於宛竹回話,便離府直奔琅琊會館而去。
在琅琊會館內,木連暖和包不凡正位羽林軍的事情傷腦筋。羽林是一個輝煌的古老的名號。“出身仕漢羽林郎,初隨驃騎戰漁陽”,說的便是漢朝大將霍去病出身羽林,率羽林郎征戰沙場的傳奇。羽林軍,自漢武帝設立以來,便是皇帝親手掌握的戰力強悍的禁軍。在前漢的都城長安,有南軍、北軍並存,由於常年對外用兵,南軍、北軍調動更換極其頻繁,加上那時複雜的社會問題和民族矛盾錯綜交織,人員背景逐漸複雜難辨。漢武帝為了皇宮和京城的防衛,遂設立羽林軍。這樣,一方麵可使郎衛與南、北軍形成三分鼎峙之勢,並以之牽製南、北軍,另一麵,也有利於互為表裏,加強貼身禁衛的可靠性和保險係數。漢武帝以其卓絕的帝王之術,將羽林軍當成了居重馭輕的工具,為後代帝王做出了榜樣。
如今江東的形勢,正是複雜無比。江東已經存在著一支玄武軍,這本是一支江東世家子弟組建的軍隊,玄武軍的士兵大都是江東的世家子弟自己帶來的府兵。在這個士族豪門掌握大權的時代,國家最重要的軍事力量是府兵,就是各大士族門閥家中自己私養的軍隊。大的門閥府兵上萬乃至幾萬,小的門閥也有幾百到數千不等,他們自己供養,自給自足,這些門閥都成了名副其實的軍閥。整個江東地區,青壯年男子都已被府兵征收殆盡,羽林軍兵源成了大問題。
羽林軍是皇室和都城的衛戍部隊,自然不能從各大士族門閥的府兵中征人。可是,人從哪裏來呢?木連暖和包不凡愁的抱了頭。
司馬紹衝進了琅琊會館,直奔宋佳的房間而去。管事張強趕緊跟隨其後。司馬紹問道:“昨日送來的那個受傷的女子在哪裏?你快帶我過去。”
張強趕緊回道:“那女子天亮的時候便出門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也不知道是否回來?”
司馬紹一聽甚是掃興,便轉向去了木連暖的院子,正遇上愁眉不展的木連暖和包不凡。包不凡道:“世子來的正好,我們正在為羽林軍的兵源發愁。江東青壯男子皆成為世家豪強的府兵。若是從江東招兵,隻怕羽林軍還是會成為第二支玄武軍,很快便會在江東世家的控製之下。”
司馬紹早已料到了這個棘手的問題,可是江東哪裏還有人力可征用?羽林軍若是再成了江東世家望族的附庸,那司馬紹父子的性命就捏在他們手中。哪一天江東世家不高興了,心情不好了,大晉朝這條四處漏水的大船就有可能隨時在江東沉沒。想到此,司馬紹雙手一攤說道:“我也沒招,這個可真是急不得,先把你那驃騎營的兄弟編上再說,總得先把旗子掛起來。這執金吾的儀仗齊整,聲勢壯大,沒個幾十個人都出不了門,那豈不是憋屈了木大將軍。”
木連暖道:“那自然是,後漢世祖劉秀年輕的時候說過:仕宦當作執金吾 ,娶妻當得陰麗華。這就是說,當個執金吾是光榮的,威風的。幹了這個差事,媳婦也是俊的。這麼好的職業自然有好多人來搶。那日建業王宣布任命時,你看看戴丙已、李存他們的眼睛,瞪得溜圓溜圓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包不凡笑道:“好職位有啥用,咱們偏就是沒人用。”
正在這時,張強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結結巴巴的說道:“稟世子,於濤公子派人來報,西門發現了大批流民,於公子和宋佳姑娘也被流民包圍,境況危急。”
“竟有流民,大事不妙。”司馬紹猛地躍起來,轉身向外跑去。司馬紹邊跑邊說道:“老四,快點跟上。”
宋佳如何會在西門呢?宋佳醒來後,摸了摸包紮的額頭,心中的悲傷令她痛苦萬分,身體上的疼痛反而沒了感覺。失去了容貌的豔麗,宋佳在這個男人橫行的社會裏便失去了意義。她腦中湧起了離開建業城的想法。
宋佳悄悄的離開了琅琊會館,漫無目的的走在建業城的大街上,東南西北的亂逛著,根本不在意身旁的任何事物。宋佳走著走著,竟然轉到了於濤的家門口。於濤剛好出門,看著這個失魂落魄的女人有些麵熟,便招呼了兩個侍從好奇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