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春江水暖鴨先知 第二十四章:孤男寡女(2 / 2)

宋佳接著唉聲歎氣的亂逛,竟來到了建業城的西門外。離開了喧囂的都市,遠離了吱吱嘎嘎的車輪聲和熱鬧嘈雜的叫賣聲,宋佳的心情好了些,她來到了一處水塘的邊上坐了下來。於濤本以為宋佳有跳水塘的傾向,正要出手拉住,卻生生被晃了一把。宋佳看著於濤伸過來的手,驚奇的問道:“咋,你要幹什麼,你是哪一個?”

於濤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本以為你想不開呢,不好意思。我倒是記得你,昨日在世子大婚之時,你是被於觀若打成這樣。”

說起昨日的傷心事,宋佳立即抱緊了頭,哭喊道:“你不要再說了,我不要聽。可惜我大好的容貌,就毀在那廝的手中。”

於濤安慰道:“姑娘不必如此,活著比啥都強。。。”

話音未落,忽見遠處塵土飛揚,一大群人熙熙攘攘的往西城門湧來。正在詫異間,於濤聽到身後的城門侯喊道:“不好,流民來了。快來人,關閉城門,速報平南將軍黃宗杭。”瞬間,城門關閉了,尚在城門內閑坐的兩個侍從嚇壞了,一個趕緊回家搬兵,一個直奔琅琊會館而來。

宋佳倒是沉得住氣,一把將於濤拉到自己的身邊,抓起一塊黑泥巴便往於濤的臉上、身上抹著。於濤猝不及防,看著滿身的泥巴,大叫:“你要幹啥!”

宋佳低聲喊道:“你不要命啦!這幫流民最恨衣著華貴之人,看到你還不踩死你才怪。蹲著,快把身上灑滿泥湯,越醜越好。”

兩人一頓捯飭,等到流民來到了眼前,卻也是再也分辨不出彼此了。於濤心中暗喜:這個小丫頭還是很聰明的,不知道是什麼來曆。腦筋靈活,手法利索,倒是個有心竅的姑娘,待脫險後倒要好好認識一番。於濤拉住宋佳說道:“你怎麼會知道流民的事情?你倒是個有心人,這次真要感謝你呢。”

宋佳捂嘴沉聲說道:“你們這些個高門子弟哪裏會知道窮人們的痛苦,這些流民本也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就是因為沒飯吃才出來逃荒要飯,四處受人白眼,遭人欺淩,自是恨透了你們富人。那要是知道你是世家子弟,你哪裏還有命在?”

於濤附耳說道:“能在世子的大婚儀式上搞點小動作,咱就知道你不是簡單的姑娘。今日我們陷在這流民群中,不知可有什麼方法脫身?”

宋佳快走兩步,緊緊的跟隨在一個老年婦人的身後,小聲說道:“離開,那得等到有食物的時候,否則,誰先離開這個群體就會受到其他人的攻擊,下場相當淒慘。人是鐵,飯是鋼,這些饑餓的人是不能惹怒的。”於濤無奈,隻得跟著宋佳的步子往前走著。

流民的人群速度太快,護城河上的吊橋根本來不及拉起,流民群直接來到了西門下,聚集到了門口。流民越聚越多,隻半個時辰的功夫,西門外已經聚起了成千上萬名饑腸轆轆的流民,揮舞著雙手,拍打著城門,高喊道:“我們要進城,我們要吃飯!”

宋佳和於濤就混在這流民中。於濤不時的保護著宋佳,將她摟在懷中,免受其他流民的擁擠和推搡。宋佳感到了一絲溫暖,緊緊的抱著於濤的腰肢。在這個人山人海狹小閉塞的擁擠環境中,兩個人擁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鼓勵,不時的眼神溝通使兩個人的情感得到了加深,身體的熱度也在不斷的升高著。於濤突然有一種要保護宋佳的欲念。他低下了頭,裝作無意的偷偷的吻了宋佳的臉頰。那張臉雖然滿是灰塵泥土,卻仍有一種難以敘說的韻味,不僅刺激著於濤的神經,更令他振奮起了男子的氣魄,他不由自主的加重了手臂的力量。

流民的呐喊聲終於得到了回應。然而,回應他們的卻是冷冰冰的刀箭。西城門上一聲巨喊傳來:“流民即是刁民,奉平南將軍令,半個時辰內,流民若不自行退去,則射殺之!”

緊接著西城門內外的守城士兵大聲的重複著黃宗杭的命令:“流民即是刁民,奉平南將軍令,半個時辰內,流民若不自行退去,則射殺之!”

隨後,大批的弓箭手、飛槍手從城牆上站起來,亮出了手中的武器,等待著最後的命令。

饑餓的流民始終是不會退去的,因為富庶的建業城在他們的眼中都是食物,饑餓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武器。

一個可怕的喊聲終於響起:“眾兵士聽令,戰鼓響起,萬箭齊發,射殺全部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