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生花(1 / 2)

“第三排的兩個空位置好像是他們的。”超子搗了搗出神的我輕聲道,“我不確定那個女的是不是錦枝,光太暗了看不清。但是前麵那個男人我認識,是一個叫陸明樓的作家……”

超子欲言又止,我明白他在想什麼。那個作家陸明樓或許就是錦枝的男朋友,甚至是丈夫。

主席台上,一個中年女人走了上去。接著,在她的左右兩邊,兩個巨大的投影幕布從天花板上落了下來。

燈光開始變得明亮,我看清了她的臉,然而這一眼,差點沒有讓我驚呼出聲。

我與超子都已經改變,雖然未老,但音容氣質早已不再是當年衝動的學生模樣。然而錦枝,她的臉竟然沒有半分的變化!

“我的天,她和從前一模一樣!”超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仿佛意識到了有人再看她,錦枝把臉轉了回去看前麵那主席台,我隻能看見她穿著的那一身白色的襯衫了。

屏幕上出現了第一件拍品的圖案,是一個冰裂紋的碗。與此同時,那個中年的女子湊到了話筒的旁邊。

“按照慣例,拍賣會的第一步是介紹拍賣流程。然而在座的各位都是各自行業中的翹楚,時間自然十分地寶貴。所以這些複雜的流程全都舍去了。現在我們直接競拍第一件藏品。然而先生們女士們——無論你們是為了普通的藏品而來,還是為了“那件”東西而來。希望大家不要提前退場。”

中年女子露出職業而冷酷的笑容,她冰冷高傲的語氣與方才的旗袍女郎截然不同。

顯然這個女子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至少是和在座的所有企業家或者土豪平起平坐的江湖地位。

接著,兩個旗袍女郎上場。一個人托舉著鋼化玻璃裏的冰裂紋碗,另一個站在主席台上代替中年婦女主持。

這一件藏品是南宋哥窯的一個冰裂紋方口碗,白色的底子開的黑色的裂紋,整個碗麵晶瑩剔透,在燈光下散發出耀眼的白光。底價隻有十五萬,或許是有修複過的痕跡。

半分鍾過去了,會場底下一片寂靜,沒有人要出價的意思。我看見錦枝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她旁邊的那個男人也在無聊地玩手指。

直覺告訴我,這個男人不是她的愛人。

始終都沒有人出價,然而底下的人都不覺得尷尬。主持人微笑著請出了第二件藏品,是一個明朝普品宣德款香爐,底價也是十五萬。有一個老外出了一次價,那個香爐便歸了他了。

錦枝安靜地坐在那裏,同那個男人始終沒有交流。

拍賣會一直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出了偶爾有人出價之外,大多是東西基本上都是很快地略過了。錦枝一直都沒有出價,她旁邊的陸明樓仿佛都無聊地睡著了。

“我記得陸明樓有一家出版公司,你記得那個娛樂新聞上說養小鬼出事的那個編劇琉煙嗎?就是他公司裏的員工。錦枝可能和我們一樣沒有請柬,於是她借著陸明樓上市公司股東的身份參加這次拍賣會。”超子搗搗我,小聲道。

我的心情很亂,總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氣氛在拍賣會間遊走。這種感覺不像是收藏家在拍賣心儀的古董,竟像是一群毒梟在討論如何在邊境接頭。

“一會兒出去的時候……”

“我會第一時間走到門口的,就算你們錯過了,我也會幫你攔著的。”

我還未說完,超子便打斷了我的話。我從未跟超子說過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忘記她,但超子全都明白。

“好了,第十二號競拍人出價到了三十萬。還有人對這件絛絲金蓮感興趣嗎?”主持人的臉色開始變化,底下的人開始小聲議論了起來。

我與超子走神的間隙,底下竟然開始了激烈的競價!而一直抬價的那個,竟然是錦枝!

玻璃盒子裏麵放著的是一朵金色的蓮花,花瓣由細碎交錯的金絲纏繞而成,雖然金絲十分纖細,但整朵蓮花看上去十分飽滿大氣。

如果我沒有記錯,名冊上介紹這朵絛絲金蓮的時候,分明標注了是民國末年仿照宋朝工藝做出的仿品。既然是仿品,按照現在金價三百三十塊錢一克的價格來算,這通身的金子最多也就兩萬多一點!

偏廳裏的名冊上說,在前半段拍賣會采用的是一種固定加價的方法,如果舉牌而不喊價,那就代表你加價一萬塊。一般拍賣會規定的固定加價幅度都是幾十幾百,一次加一萬的我也是頭一次見,以前都以為隻有拍地皮價格才會跳這麼狠。

“繼續加。她要是抬到兩百萬我們就停手。”

和錦枝競價的那個老頭就坐在我們前麵,他穿著一身棉麻長衫,手裏盤著一串手串,完全看不出家底。超子爸以前跟我說過,越是這樣不顯山不露水的越是有錢有權的終極BOSS。

他旁邊的老太太舉了牌,直接喊價到了六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