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底下開始小聲地議論了起來,台上的主持人也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超子感覺出異樣,小聲說道:“看這些人的反映,估計沒人料到這朵金花會有人競拍。”
“對。”我附和道,“又或者說,可能大家都是為了‘那件’藏品而來,沒人意料到會有人競拍之前的幌子。”
說話間,錦枝也舉牌喊價,一下子把價格抬到了八十萬。
那個老太太也不甘示弱,立刻加到了一百萬。
錦枝再一次舉牌的時候,明顯已經有些猶豫了。她遲疑地舉了一次牌,但並沒有喊價。陸明樓坐在她的旁邊,全程都是漠不關心的模樣。
“一百萬,她不會再加了。”那個老頭躺倒椅背上,平靜道。
老太太喊價到一百萬,錦枝果然沒有再競價了。
“一百萬了,還有人要加價嗎?五秒之後如果再沒有人舉牌,那麼這一件非常精美而且是純金打造的絛絲金蓮便屬於二十號的競拍人了。”主持人揚起微笑,開始倒計時。
如果不抬價到兩百萬,前麵這對老夫妻還是會一直喊價的。他們的底線是兩百萬,否則不會收手的。
“五。”
在我的印象裏錦枝與他師父是非常闊綽的。他們在北 京賣香料的鋪子每年的房租便幾十萬了,他們消失的時候我還去聞香閣那裏問過房東。他們一次性付了一年半的房租,卻隻開了不到一個月的門。如果把鋪子轉租,加上他們在小區裏的別墅一年也能賺到十幾萬。可他們沒有,可見以張家的財力絕對不會對一百萬猶豫不決。他們一定是遇上了什麼困難。
“四。”
錦枝一直都和她的哥哥張老頭形影不離,而現在坐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卻是與他們生活圈子完全不同的暢銷書作家。張老頭呢?他會在會場外麵像從前等錦枝放學一樣等她回家嗎?他們現在依舊靠幫人排憂解難賺錢嗎?他們為什麼會突然離開?
“三。”
錦枝坐得筆直,但不知為何我感覺地到她的焦灼。可是我的卡裏沒有兩百萬的流動資產。抵押掉在杭州的房子還有可能,但是現在賣房子已經來不及了。而且杭州的房子雖然房產證上隻有我的名字,但是我在婚後還一直在還房貸,房子很可能作為夫妻共同財產,變賣它還需要沈枝的簽字。
“二。”
和我父親借嗎?昨晚的事情一過,他們必然知道了我形婚的事情。如今家裏是怎樣的光景還不知道。兩百萬家裏還是拿的出手的,我開口他們也應該會借給我。可是,我會拿著一直鄙視的那無奸不商帶來的資本去追求姑娘的芳心嗎?我會嗎?
“一……”
你可曾想過,錦枝的丈夫,就是你?
“兩百萬!”
“兩百萬!”
就在我脫口而出的那一刹那,超子竟也喊了價。我們兩個人異口同聲,把價格抬到了兩百萬。
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們這裏,然而我知道,他們不是驚歎兩百萬的價格,還是兩百萬買一個贗品的行為。
錦枝也看向了這裏,她認出了我。
然而我的心情並沒有停留在他認出我的激動之中,相反,在快要窒息的緊張感覺裏,我感到的是深沉的失落。
我印象裏的她,有一雙能讓撒旦朝聖的眼睛,像一本塵封多年的書,像一灣清澈的湖水。
她還擁有世界上最讓人迷戀的笑容,沒有蒙娜麗莎的神秘,卻能讓人的心在沙漠中綻放出百花。
然而她平靜的目光在我身上落了幾秒後,便又轉身看向了主席台。仿佛是看見了一個無關痛癢的路人。
但從前,她會對路人報以微笑。
“你放心,我帶了我爸的卡。”超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主持人一錘定音,那朵金花馬上就屬於我們了。
這幾年,她究竟經曆了什麼?
一小段插曲過後,拍賣會繼續如走馬觀花一般地進行了下去,我心亂如麻,沒有半分坐下去的意願。
超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在堅持一會兒吧。你就不好奇‘那件’神秘的拍賣品究竟是什麼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想反正不能提前出場,她也不會憑空消失,不如安安靜靜地等到拍賣會結束。
後麵的幾件藏品也鮮人問津,似乎也在主持人的意料之內,匆匆結束了名冊上的拍賣後,禮儀小姐和主持人都走下了主席台。兩麵幕布上的照片也都換了圖片。
中年婦女穿著高跟鞋緩緩地走上了主席台,她的表情十分嚴肅,宛如一個正在分發考卷的高中數學老師。
台下的人都整理了衣衫筆直地坐了起來,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緊張。
屏幕上放映著的,是一片燦爛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