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一切,我不願日複一日被謎團包裹,我不願無休無止地思念悔恨,我不願活得如同行屍走肉……
李教授猶豫了片刻後長長地歎了口氣,他搖著頭無奈道:“罷了,罷了,不告訴你你永遠不知道其中的厲害……”
太陽已經落山了,銀灰色的天幕上偶有飛鳥劃過天際,正是北 京最迷人的季節,隻是我對這座城市已然再無歸屬的感覺。
“你喜歡的那個張錦枝,我也認得。你們是在北大認識的吧?你們的教授艾平金不僅是你們的老師,同樣也是我的。”李鴻濤抱著錦盒,眼裏既有憂傷,又有恐懼。
我不懂是怎麼樣的經曆讓他如此害怕,我沒有問,隻是靜靜地聽著。
“這事情得從幾年前說起。那時候我還在北 京當鑒寶專家——有一個藏寶人拿了這朵金花來鑒定,我憑著感覺覺得是宋朝的玩意,但是它的金絲卻完美地繼承了唐朝的工藝,是個裏程碑式的文物。這件事當時在文玩界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但是後來,文物局去調查的時候才發現,這件寶物的來路沒那麼簡單——持寶人是被單線聯係而雇傭來鑒寶的農民,節目結束後這朵金花便消失了。”
“單線聯係?”我打斷了他的話,皺眉道,“這倒是像諜戰或者綁架了。但是也常常有盜墓而來的東西無法登上台麵,所以是盜墓賊雇人去鑒定也有可能。”
“你想的太簡單了。”李鴻濤歎氣道,“一開始我們組的專家也有許多人這樣認為,雖然不甘心文物流落,但也別無他法,原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直到有一天,另一個農民來了我的工作室,同我要鑒定證書。我這才想起,那日我在節目上說過,具體扥鑒定還需要精密的儀器……那人也不囉嗦,就是要我拿去鑒定年代和金絲細度……專門用以考古的高倍放射性激光可以毫發無損地讀取金製品的密度和年代,而這樣的操作目前隻有中國能辦到。我應承了下來,當晚國安局的人便來了……他們讓我給出了一個完全相反的鑒定結果……這就是你手裏的這枚金花,為何會成為贗品的原因了。”
國安局……所有的事情竟果真是串聯起來的,這拍賣會既然是新生組織委托的,那金花必然也是他們拿出來拍賣的。之前去鑒寶節目的農民,一定也是新生組織雇傭的。而新生組織沒有想到的是,國安局早已盯上了那朵金花,讓他們以為是無用之物。隻是這朵花與錦枝又是什麼關係,恐怕也隻有國安局知曉了。
“張錦枝既然與這花有牽扯,必然也是國安局盯上的人。你千萬不要蹚這趟渾水了,與你老婆好好在一起便是了。如果這十二瓣金蓮花在你手裏的消息放了出去,等那群和國安局作對的家夥發現那花是真的,那就逃不掉了!”李鴻濤言辭懇切,是真的在替我著急。
我理解他的擔心和恐懼,但事已至此,我早已無法置身事外。“叔,我知道你是真心為我好。這朵花我也可以先放在你那裏……但是就像文物對你來說很重要一樣,錦枝對我也很重要……地湧金蓮我不會賣的,我也會好好保護家人和朋友。”
我打開車門,讓他離開。
“你這孩子……”他看著懷裏的錦盒,想罵我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我知道他一定是隱去了許多的事情,隻告訴了我一些其中的細枝末節,但我知道這已經很為難他了。國安局與新生組織,哪一邊他都無法得罪。
李教授別無他法,隻好抱著地湧金蓮離開了。
我一個人在車裏呆了好久,直到天幕上已完全看不見太陽的蹤影,直到烏雲籠罩了整個紫禁城。
或許這些謎團就如同我頭頂這一片一望無際的黑色濃雲一樣,無論你多麼地努力,哪怕窮盡一生,也無法追尋到他的邊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