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的時候,超子給我發來了短信。我委托他查找的人體冷凍技術的最新資料,他已經找到了。
短信的內容很簡單,人體冷凍術果然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但是在國內並沒有被報道出來,即使如此,他還是在印度的網站上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短信的後麵,附送了一個word文檔。
我用手機接收了超子發來的文件,但裏麵打開全是印度的文字。想要知道上麵的內容,還需要一個印度的翻譯。
錦枝依舊沒有消息,否則超子不會不提。我與她的聯係再一次斷了。
我不知道這是前世羈絆還是今生有緣,看到她笑我便動心,看到她哭我便心碎,失去去她我仿佛就失去了愛的能力。
如果科學能解釋這個詭異的現象,或許我也不至於如此痛苦。
驅車回家的時候我父親也到家了。從牢裏出來之後他並不似以前那般迷戀生意場了,幾乎每日的三餐都是在家裏解決的。而之前,他幾乎都是在公司解決的。
“爸。”我開門,對坐在沙發上讀報的他喊道。
他回過頭來看我,眼底有欣喜的感覺,表情卻依舊是淡淡的。“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我想要一個印度語的翻譯……”很多年了,這是我第一次求助他。
雖然我自己也可以花錢聘請一個,但我想同他多說幾句話。
從前我很不願意呆在家裏,為了我可笑的自尊心,為了我可笑的堅守。
“好好好。”父親連連允諾,說罷拿起電話便要幫我聯係。
“爸,不用那麼著急的。”我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著急,明天後天都可以。”
父親笑了笑,卻也沒有放下手裏的活計。
我很是尬尷,不知與他說些什麼,便撓了撓頭,準備上樓睡覺了。
“我……今天私家偵探聯係我說在淮安看到了張錦枝的哥哥,他們兄妹倆應該是分開活動的……”父親見我要離開,忽然開口道。
我愣了一下,回過頭去看他。
父親經商多年,這些事情裏的利害關係他不會不懂。如果他繼續調查張老頭他們,一定會引來國安局的疑心。而他現在對名利看得都很輕,完全沒有道理這麼幹。
“我……我雖然想知道真相但是……”我不知該如何表達我的情緒。或許我父親是想補償我,想要修補這別扭的父子關係,想為我做些什麼,但這樣的行為實在是太過火了。“我想知道這些完全是因為我想了解張錦枝……但是我也想我們一家平平淡淡……爸,不要再去調查他們了……”
沒有詫異也沒有慍怒,我幾乎是在懇求他。
父親微微一怔,他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一種不好意思的表情。他從前一直都理直氣壯,不管是往麵包裏塞過期麵包,還是讓我去洛陽找那貓臉老太太,他從未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超子很久之前跟我說過,人一旦老去,追名逐利的心便會灰了一半。也漸漸地會更懷念家鄉,更顧念親情。從前我不相信他的話,覺得我與父親必然永遠都會這樣生疏不可親近,但現在我站在他的麵前,他竟像是一個怕被責罰的小孩,這讓我的心裏更加的難受。
“爸……我離婚了。”我坐到他的旁邊,從未像今日一樣竟渴望他的斥責。
他的反應,比我能想象得到的,更加平靜。
“原本就不該用著父親的威嚴去逼你結婚。你的生活應該是你自己的,不是我們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用父親的慈愛目光。
我……我不知如何麵對這樣的他,便撿起他落下的報紙隨意翻看起來,緩解尷尬的氣氛。
可目光落到報紙上時,我卻皺起了眉毛。
父親起身,忽然就離開了客廳,話也沒有說便回去了臥室。
我手裏竟是很久之前的報紙,那個時候我父親應該還在牢裏沒有出獄……他在看一年前的報紙?一月份的?
我的腦海裏閃過無數的思緒,有一個可怕的念頭告訴我這與錦枝,與新生組織一定有關聯……
迅速地翻動著報紙,裏麵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新聞,無非就是某個領導人又去了哪個哪個國家,房價又怎麼怎麼樣了,王寶強離婚案又有什麼新進展了……這些新聞已經失去了新聞的及時性,完全都是毫無價值的信息,我爸這樣特地地看它,究竟是為了哪一條新聞?
我又仔仔細細地重翻了一遍報紙,連裏麵的廣告都不放過。果然,在報紙上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有一塊豆腐大小的新聞。裏麵竟然有“李鴻濤”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