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太太沒辦法，隻得朝行刑的家丁使了個眼色，要他們下手輕點。
即使對晏昇再恨鐵不成鋼，也總不能說讓孫子償命，真的去死。
阿姝啊，原諒祖母包庇晏昇。
家丁遲疑著舉起棍杖，“啪”的擊打在晏昇的脊背上，在場之人的心都顫了一顫。
打板子是有技巧的，這麼響亮的聲音，聽上去嚇人，其實並沒有多疼。
六十杖打完，也不會收多重的傷。
晏昇陡然怒喝道：“沒吃飯嗎？！就像那天打衛令姝那樣，重重的打！否則就滾出晏府！”
“不行……”晏老太太忙擺手。
“管家，把老太太扶下去。”
老管家過來攙扶著晏老太太到一邊，低聲勸著：“就聽少爺的吧，讓他心裏好過點。”
說這話的時候，老管家心底是有一絲痛快的。
少爺是該受點懲罰。
他默默的看著星空，阿姝姑娘，你在天上看到了嗎？
你如今找到蘇蘇小姐了吧，也不在意了吧。
但你還是看看吧，看看少爺是何等天真，以為一頓杖打就能減輕悔恨。
“啪啪啪”……
棍棒打在皮肉上的沉悶聲不絕於耳，家丁不敢再放水，每一棍子都打得結結實實。
晏昇的眉頭蹙起，額角很快冒出冷汗，臉上血色一點點退去。
背上肉眼可見的變紅、腫脹、破皮，血液流出來，沒打一下，棍棒也帶上了血珠，四濺開來。
“夠了、夠了……”晏老太太跺著拐杖，哭喊著：“阿昇，你是被柳璧禾騙了，也是因為祖母一意孤行硬塞把阿姝塞給你……祖母也該打！”
家丁忙停了下來。
晏昇咬牙：“還有三十九杖。快點！”
背上像是火燒般，每一下帶來的都是翻倍的痛楚！就連五髒六腑都在震動！
他還沒有到衛令姝挨的數目，就這麼痛了，她那樣瘦弱的身體……
粗大的棍棒帶著風，一下又一下落到背上，晏昇始終挺直著背站著，喉頭湧上一股鐵鏽味，他硬是咽了下去。
晏老太太幾欲昏厥，還被打到一半就流了這麼多血，打完還得了？還有命在嗎？
“剩下的先欠著，下次再打吧！”
“繼、續。”晏昇再開口，嘴角就溢出一絲紅。
就是要痛，身體上痛多一些，心上的痛就會少一些。
祖母不懂，就連他自己也不懂，為什麼心會那麼痛，痛到需要用身體的痛來轉移。
家丁不再分神，一鼓作氣將六十杖打完。
晏昇的臉色已經白得嚇人，腳邊積了一灘血，高大的身軀搖搖晃晃。
家丁立馬丟開棍杖，小心地扶著。
晏老太太顫巍巍上前，大叫道：“大夫，叫大夫！”
“不用了。”晏昇咬牙開口：“衛令姝也沒有大夫醫治。”
他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那時候心怎麼那麼狠。
晏老太太一愣，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老天啊，這是要折我的壽啊！我吃齋念佛一輩子，到頭來又要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這麼重的傷，不找大夫，那和自殺有什麼區別啊！
就連老管家也傻眼了，沒想到晏昇說的償還，是這麼徹底。
“三天，三天後再找大夫。”晏昇冷冷一笑：“衛令姝也是熬了三天。”
還了，都還了，三天後他要是死了，那就是他的命！
要是還活著，那就徹底拋開衛令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