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就把劉大智已經淡了的名利心,又轉了過來,他看著方才的景致,心頭暗道,若沒得中官員,出去時,見個知縣,都要作揖,那似這般,說要打,就有人躺倒給自己打,說要罰,就有人捧著銀錢來。
此時未免又怪起舅兄,你若是有多的妹子,不照管也罷了,這隻有一個嫡親的妹子,還這般,還有陳千金,自己被罷了官,你做妻子的,不安慰也罷了,這怪了舅兄幾句,還和自己嚷罵起來,口出惡言,這等女子,卻不知嶽父母是怎麼教導的。
心裏千百個念頭,隻是轉個不住,一時想著,陳千金這般,就送了她回陳家,自己不過節慶接來回家,平日卻是自己在家,擁幾個美妾,過的豈不快哉,一時又想到,若要辯本起複,少不得要借重嶽父的故交,舅兄的勢力,要把陳千金哄回來。
隻是,這婦人,本就性子驕傲,若自己再低聲下氣,豈不更讓她傲上了天?思來想去,隻是沒有個主意,此時天色漸晚,秦媽媽見劉大智出去多時,也不回來,安排了飯食,勸陳千金吃了兩口,自己仗著是個老家人,就出去尋他。
一眼看見劉大智在船頭,踱著步子走來走去,口裏隻是念著,不成,不成,整整衣裳,老了臉皮,上前給劉大智行個禮,道:“姑爺,天色已晚,還請回了艙,用了晚飯,打點歇息。”劉大智抬頭見是秦媽媽,還當是陳千金差她來的,本打算就坡下驢,隻是自己總是男子,怎能先低頭,咳嗽一聲,背著手道:“這四周景致不錯,我今日就連夜賞玩。”
秦媽媽見劉大智已經有些軟了,上前拉他道:“姑爺,夫妻哪有隔夜的仇,還請回了艙,這三月的天氣,雖說白日暖和,這夜裏也是刺骨的冷。”
劉大智也就借了這個梯子,進了船艙,陳千金正挑著飯粒,見劉大智進來,還當是他想通了,來賠罪的,放下碗,身子往旁邊側過,秦媽媽把飯盛了一碗,把筷子放到劉大智手上,笑道:“姑爺,快些用飯。”
見劉大智動作,使個眼色,讓裏麵的兩個丫鬟出去,還對陳千金叮囑一句:“姑娘,有話好好說。”這才出去,帶上了艙門。
秦媽媽卻沒有走遠,附在艙門口聽,初時裏麵是靜悄悄的,再後麵就是小聲說話,突然聽的有人把碗摔到了地上,接著桌子就被掀了,秦媽媽嚇了一跳,忙把門推開,見兩夫妻麵上都有怒色,盤碗掉了一地,陳千金見秦媽媽來了,指著她道:“媽媽,等上了岸,就把箱籠收拾了,回了陳家。”
劉大智也冷笑:“既如此,我就去麵見嶽父,稱我實在配不上你。”說著就出了艙門,陳千金見他又出去了,哭了起來,秦媽媽把她摟到懷裏:“我的兒,這是怎麼了?難道白費我的一片心?”陳千金抽抽搭搭,道:“媽媽,沒料到他這般。”‘
秦媽媽也隻得再三安慰,等到把陳千金勸轉了,去尋劉大智時,劉大智卻在嫣紅她們艙內,見秦媽媽來,冷哼道:“她道我隻配娶下賤女子,這不遂了她意?”說著也不理秦媽媽,隻是和嫣紅她們喝酒,翠綠起身笑道:“秦媽媽,這爺和奶奶的事,我們做妾的,卻不好插口,隻是服侍了爺罷,秦媽媽還是請回去服侍奶奶吧。”
秦媽媽見這般,搖頭歎氣,隻是,這夫妻鬧成這樣子,等回到陳家,自己想必,也會吃上幾板子。
路程迅速,不幾日到了樂清,劉大智卻指揮家人,把自己的宦囊,都先搬運回家,陳千金的箱籠,命人收拾了,運回陳家,自己卻坐著轎子,親自和陳千金回陳家,陳千金見劉大智果真如此,心裏憋了口氣,也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