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杏兒已經喚人套車了,上了車,主仆兩人就往林家來,青玉婚後,卻和承祖商量了,在村口開了家酒肆,林母在裏麵收錢,承祖下廚,青玉跑堂,又請個小廝在後麵洗碗。
雖說宋三夫婦的行為,卻是周圍這些人都不恥的,卻反而襯的青玉不慕富貴,和自己父母不同,林家族內的人對青玉也多了幾分敬重,這小店的生意卻是一日比一日好,宋家平時,也常差人送東送西。
此時卻是青玉有了四個月的身孕,王氏早就想去瞧瞧,隻是走不開,這才玉蓮去了。
到了酒肆外頭,杏兒下了車,先進去和青玉說了,玉蓮在車內等候,挑起簾子看看,想是春忙時分,農人也要沽酒回去擋擋倦意,大都是孩子們提著酒瓶來打酒。
青玉的肚子已經有些顯懷了,卻在裏麵忙著,想是坐著喝酒的人少,林承祖也在一邊,兩口說幾句話,就相視一笑,林母也在一邊樂,玉蓮不由心生羨慕,這般隻羨鴛鴦的日子,自己何時方有,想起陸秀,不由麵上似火燒了一般,呸自己一聲,不害臊,這樣的事情,豈能胡亂想。
這時杏兒卻領著青玉過來了,青玉一身布衣,腰裏係的一塊圍裙,上麵也有了幾個補丁,卻是麵色紅潤,杏兒扶她上了車,青玉笑著道:“姐姐且去家裏坐坐。”說著就要讓車夫掉頭往自家去。
玉蓮忙一把拉住她:“不忙,今日隻是過來瞧瞧的,知道你店裏生意忙,卻也不多加打擾。”說著拿過一包東西:“這是我娘聽的你有孕了,說這些都是璉哥當日多備的東西,放著也是白放著,讓我送過來,你別嫌棄。”
青玉打開包袱,裏麵卻是些小衣服,銀鎖這類,按習俗該是由自己家爹娘備的東西,想起爹娘所做種種,不由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了,強忍住了,對玉蓮道:“姐姐,我若再推辭,就太外道了,還請姐姐給伯母帶好。”
玉蓮點頭,兩姐妹說了幾句,青玉見玉蓮執意不去,也就打算下車,誰知這時車子就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上來,青玉搖晃起來,玉蓮忙伸出雙手,把她牢牢抱住,剛準備挑開簾子瞧瞧,外麵傳來杏兒的怒斥聲:“你騎著馬,是怎麼走路的,沒看見我們車停在這嗎?”
隨即車夫的聲音也加進去了,另一個聲音響起:“大爺我有急事,要趕回去,你的車停在這裏,不是擋了我的道,我還沒說你呢?”聲音聽來有些耳熟,隻是一時急切,不知道是誰,玉蓮把青玉扶了坐下,問她道:“沒事吧?”
青玉臉嚇的煞白,過了半日,方擺手說:“沒事。”玉蓮聽見外麵開始嚷罵起來,心裏惱火,這人也是,自己的車明明已經在路邊了,還直撞過來,卻是什麼道理。
林承祖的聲音卻也在外麵響起,想是他看見有馬撞了車子,擔心自家娘子,也過來了,青玉知道他不善吵架,掀起簾子,叫住林承祖:“相公,罷了,卻也沒事。”
這時那撞了車的人已經把馬收好,聽見青玉的聲音有些耳熟,抬起頭來看,青玉不由驚叫失聲:“爹。”
玉蓮聽見這聲叫,不由也挑起簾子來看,那馬上的人穿了一身綢衣,留了一部絡腮胡子,臉上一大個疤,還瘦了許多,猛一瞧卻是認不出來,再一細瞧,不是那沒心肝的宋三是誰?
宋三聽見青玉那聲爹,見是自己女兒,瞧她現時的光景還好,剛想打招呼,猛的想起話來,勒一勒韁繩道:“你卻是認錯了,誰是你爹,爹豈是亂認的?”杏兒這時也瞧出來了,她聽見這話,嘟著嘴說:“三爺,青玉姐姐好歹是你獨生女兒,哪有這樣的。”
宋三這才訕訕的說:“我的女兒,早在不肯嫁時,就不是我的女兒了,你們快些讓開,我還有事情。”說著就上了馬,打算離開,青玉聽見這話,強忍了許久的淚,此時奪眶而出,林承祖見自己嶽父不認女兒,還準備走,攔在馬前道:“嶽父請了,這骨血之親,卻是斷不了的,難道嶽父不認自己女兒,連外孫也不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