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老爺笑道:“學裏朋友,還虧的你記得自己是個讀書人,當年用屁股準賬的時候,可還知道廉恥?”說完覺得自己講了一句再妙不過的話,放聲大笑起來,屋裏的人,自然是趨奉陳二老爺的,也跟著大笑起來,有個把裝做公平的,忍笑上來勸架,卻也是明裏暗裏,刺著杜秀才。
杜秀才本已是輸錢輸的有些懊惱,又受了陳二老爺這番奚落,難免也把自己久不用的讀書人的廉恥重又湧上心頭,看見眾人都隻站在陳二老爺那方,頓感世態炎涼,陳二老爺說了這幾句,實在快活,重又摟過粉頭,調笑起來。
杜秀才見他這般,哼道:“你也算是名門大戶出來的人,怎的日日隻是和我們這些人混,可有讀書人的廉恥?”陳二老爺頭也不抬,隻在粉頭的腮上掐了一把,笑道:“我總比你有些廉恥。”說著這話,又抬頭定定望著杜秀才:“再說,我玩的起,總比你日日隨著人好。”
杜秀才聽了這話,又聽的屋內眾人傳來的哄笑聲,捏起拳頭,大叫一聲:“我和你拚了。”就衝到陳二老爺跟前,粉頭正在笑,見杜秀才衝過來,忙從二老爺膝上跳起來,卻撞了陳二老爺的下巴,陳二老爺摸住下巴,還對粉頭道:“慌甚。”
不堤防被杜秀才衝過來,一拳打在腮上,雖是文弱書生,沒甚力氣,陳二老爺卻也是自那年被宋大爺教訓過,可就再沒在皮肉上吃過苦,心下登時大怒,就要還手,這時屋內其他人見動起手來,忙都起身,有兩個要勸架的,隻是把杜秀才牢牢抱住,意思卻是讓陳二老爺打他出氣,陳二老爺怎能違了他們的美意,連踢帶打,把杜秀才打的口鼻流血,陳二老爺這才住了手。
那兩個這才把杜秀才放開,陳二老爺見出了這樣事,再沒玩興,理了衣裳就甩了袖子說:“真是掃興,走了。”其它人忙跟了出去,杜秀才被打的渾身疼痛,躺在地上,卻沒一個人來瞧瞧,心灰一片,粉頭見陳二老爺走了,上前對杜秀才就是一腳:“呸,這還是個男人不是。”說著就出去留陳二老爺去了。
杜秀才被粉頭這樣一說,心裏大怒,掙紮起身,到了門口時,見粉頭正在那撒嬌撒癡,定要二老爺再回轉,二老爺麵有薄怒,旁邊幫閑的,也在那說好話,卻見杜秀才出來,幫閑的察言觀色,上前就說:“這樣的人,實在不識時務之極。”
杜秀才瞪大雙眼,有見陳二老爺得意的笑容,撲上前就要咬陳二老爺,粉頭正說的陳二老爺再留,正要挽住他,進去屋裏,誰知卻被杜秀才瘋子一般,直衝上來,張口就要咬陳二老爺,唬了一跳,大喊起來,她這一喊不當緊,本來這條巷子,也是那背著大街的,沒甚人的,這一喊,巷子口裏的人都圍攏來看,霎時聚了不下百人。
卻正見到陳二老爺一閃,杜秀才沒咬到陳二老爺,回身又要打他,幾個幫閑的早上前把杜秀才按倒在地,陳二老爺見旁邊正好有跟棍子,拿了過來,劈頭蓋臉就打了下去,邊打嘴裏還邊罵,隻等出夠了氣,幾個幫閑的這才把杜秀才放開,陳二老爺丟了棍子,粉頭忙上前替他擦一擦汗,嘴裏還罵杜秀才:“老爺,別為那不識時務的人氣壞身子。”
陳二老爺捏了她的手,笑道:“乖乖,果然是個知心的。”說著就摟了她,要進去,這時有個幫閑的大叫:“二老爺,不好了,他沒氣了。”陳二老爺聽了這話,流水放開粉頭,上前道:“你胡說。”
幫閑的指一指杜秀才,陳二老爺嚇的手都抖了,杜秀才雙眼圓睜,口鼻出血,斷氣多時。陳二老爺雖是個紈絝,卻從來沒經過人命,不由也慌了手腳,拉住旁邊的幫閑:“這…這該怎生是好。”
還沒等到幫閑的想出計策,就有人上前,對著陳二老爺道:“這人可是你毆死的?”原來方才陳二老爺打的熱鬧,有地保見了,覺得這樣也不成個體麵,隻是自己上前,隻怕沒人聽的,就去報了官,官本不想管的,卻是被打那個,是杜進士的堂弟,也就差兩個衙役,意思一下,誰知才走到半路,就有人飛報,出了人命官司,這才急忙趕來。
香兒講完,搖頭道:“這杜秀才沒了,他的叔叔們,平時沒個管的,這時卻紛紛出頭,要討個公道。”玉蓮也搖頭,樣官司,知縣卻拿著難打,兩頭都是有勢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