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上帝已經遺忘了這個地方,再不離開我們也將成為被上帝遺忘的人!”
威爾遜情緒激動的大聲喊著。
拉貝靜靜地望著近乎因激動而把表情扭曲的幾乎恐怖的威爾遜,他知道威爾遜現在的心情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隻不過憑著對上帝的那一點虔誠在咬牙堅持!可他已經快堅持不住了。現在的南京城就是一座人間地獄,不僅人格和尊嚴無從談起,生命更是無法保障!作為一名醫生,他已經無法麵對他的職業觀了,他每天背負的就是自責和懺悔,他無法救人也無法原諒自己,他隻能祈願上帝原諒他的罪過。
“這是白浪寫的信,你看一下再做決定吧。”
拉貝輕輕拍了拍威爾遜的肩膀,他希望威爾遜能夠平複一下激動的心情。
威爾遜的心情根本無法平複,這段日子那種無望和焦慮的煎熬已經占滿了他的心情。他雖然佩服拉貝毫不退縮的堅持,可他並不讚同拉貝所說的這種毫無人道的戰爭很快就會結束。日本人已經瘋了!德國人的瘋狂也正在世界蔓延!拉貝之所以在日本人麵前有抗議和拒絕的權利,完全是因為他是德國人的緣故。雖然在他的努力下,國際安全區能為十幾萬難民提供一時的避難所,可這麼多人在缺吃少藥的環境中能活下去嗎?他相信不能!那些因為沒有藥醫治而在他麵前活活死去的人們已經令他身負罪責,每天的早課他都會祈求上帝原諒他,他不想再背負一個罪人的十字架了。白浪寫的信他看了,信中所說的病人隻有一種藥可以救他的生命,這種藥就是盤尼西林,可眼下最缺少的就是這種藥,眼下就是把鼓樓醫院的藥房翻個遍也找不到幾盒了,就是能找到也有日本兵看著,如何才能拿得到?要是被日本兵發現了,不知又要連累多少無辜的生命。
拉貝知道威爾遜內心的掙紮與痛苦,他又何嚐不是!他也想離開,可是難民區有這麼多人需要他去保護,需要他去和日本人據理力爭的交涉,盡管還是有很多人死去了,可還有很多人靠難民區活了下來,他相信他的努力沒有白費。
“威,我們是朋友,這場戰爭過後還活著就是生死朋友!不是嗎?這裏不是我們的家鄉,我們不遠萬裏來到這裏為什麼?我們沒有野心也沒有貪心,就是想來這個東方大國看一看。可來了之後,我們看到了什麼?愚昧,落後,貧窮到處都是!我很失望,我相信你的想法和我一樣!可當初我為什麼選擇留下來?因為是上帝讓我留下來,讓我留下來傳播我們的文明。我們要告訴這裏的人們,太陽每天在這邊落下,會在另一邊升起,這裏的人們有權利知道,有權利知道他們也是上帝的子民。威,你是一個好醫生,你在盡你所能救每一個人,活著的人會感謝你,死去的人也不會責怪你。因為,在上帝麵前我們是救贖者,付出和罪責我們都要接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