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一如往常般對鏡描妝精心打扮,卻比往常多了幾分惆悵。她不知道這一次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座生活了十五年的小城,還能不能再回來。也不知道這次重回故土,會不會就此落葉歸根。她留戀地望著房間裏的每一件物件,撫摸著珍藏在櫃子裏禮物。這是十五年來,葉悠然跟瑜奶奶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然後噔噔噔地走下樓一個人坐在葉悠然的秋千上,回望過去的點點滴滴,有悲傷有喜悅,但此刻想起,過去的每一天都讓她倍感幸福。都說人這一生是為受苦渡劫而來的,仔細想想,這麼多年沒病沒痛,有這麼可愛孝順的孫女,有如此心意相通,相攜相伴的摯友,她覺得自己已算幸運,唯一的遺憾大概是作為母親卻對兒子的現狀一無所知,而作為祖母,卻未能為孫女找回父母。
車子早已等在了門口,許珈將行李搬上車以後陪著葉悠然和瑜奶奶站在門口等待奶奶。奶奶從秋千下來,葉悠然走過扶著她,一步三回頭地走出院子。
如果此去不是看病,而是旅行,幾乎算得上最佳旅程,許珈的安排非常細致周到,舒適。奶奶的心情和狀態都非常好。
回到東明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吃過早飯,奶奶就被安排住進了醫院,院長親自帶著醫療團隊進來跟奶奶她們簡單問候,然後把許珈和葉悠然叫進院長辦公室。葉悠然把奶奶的檢查報告交給院長,然後懷著忐忑的心情,緊緊地握住許珈的手,安靜地坐在一邊。
院長將檢查報告傳了一圈跟醫療團隊討論了幾句後,微笑著說:“從報告上看,問題不算太嚴重,這樣的病例我們接診過不少,基本都能痊愈。醫院會盡快安排奶奶進行一些常規的術前檢查,然後出一個治療方案,盡量安排在下周手術。”
“真,真的嗎?謝謝院長!謝謝各位醫生。”葉悠然鬆了一口氣。
“那就有勞熊院長和諸位費心了。”許珈說。
院長讓醫療團隊出去以後說:“許珈啊,就因為安排了一次跟我女兒相親,就生分地連看著你長大的熊叔叔都不叫了?”
“嗯,你知道的,我非常記仇。”許珈站起來,“奶奶就麻煩你了。如果是關於奶奶的事,歡迎你隨時聯係我。“
“這位小姑娘是你的女朋友吧?”
“這是我的私事。”
“許珈……”葉悠然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這麼跟長輩說話。
但許珈並未因此而對熊院長態度殷勤,而是拉起葉悠然的手說:“走,我們去看看奶奶。”
回到病房,葉悠然迫不及待地跟奶奶說:“奶奶,剛才醫生說了,您這個病不是很嚴重,醫院非常有把握,下周就可以做手術。等您病好了,我再跟瑜奶奶一起陪你去旅遊,我們再去一遍你跟瑜奶奶去過和沒去過的地方。對了,我實習的時候去了一個雲南的小村莊,那裏的風景如詩如畫,您一定會喜歡的,到時我們一起去。”
“好,好,好,都去,都去。”奶奶握住葉悠然的手。
“奶奶,我先回一趟公司,董明非會一直在這裏,您有什麼需要隨時跟他說就可以了。”許珈也走過去說。
“奶奶沒事,你快去,不要耽誤工作。不用特別安排人陪我的,悠然和你瑜奶奶在呢。”奶奶說。
“我相信悠然可以的,但是把董明非留下來我會更安心一些,希望奶奶不要推辭。”
奶奶望著許珈,又望向葉悠然,葉悠然說:“許珈,聽奶奶的吧,你已經安排了那麼多醫生護士照看奶奶了,怎麼會有事呢?”
許珈看著葉悠然堅定的眼神,覺得也有道理:“那好,有事一定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嗯,知道啦。”
“那,奶奶,瑜奶奶,我先走了。”
“好。慢點,開車注意安全。”
“我送你。”葉悠然跟在許珈的身後。
臨別前,許珈又是一頓叮嚀:“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要想太多,萬事有我呢,知道嗎?”
“嗯,知道啦,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嗦啦。”葉悠然的眼裏閃著眼花。
“對你,我總怕自己思濾不周。”許珈笑笑:“好啦,我走了,快回去陪奶奶吧。”說完,許珈在葉悠然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走向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