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醫生叮嚀過,要多喝點水。”他細心地說道。
“嗯。”朱洪濤欣慰地點頭,又喝了幾口,小坐了片刻,卻還是沒有回頭等艙睡覺的意思。
朱凱文也不困,並且心緒微亂。
“凱文……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失神了。”朱洪濤幽幽說道。
“是嗎?”朱凱文不以為然,俊容仍是緊沉。
“上一次我見你這個樣子,是在五年前。”朱洪濤追憶似的說道,雙眼裏浮現出迷離,“那天小彤來我們家整理你夢姨的遺物,她離開的時候你追了出去,然後說了些什麼,你回來的時候開始很高興,可一下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你問我是不是對小彤說了些什麼,我沒承認,也沒否認,你的眼睛裏流露出不確定,然後許久都沒有說話。”
朱凱文輕輕握緊水杯,往事不堪回首。
朱洪濤又輕輕喝了口水,意味深長地問道,“凱文,你覺得什麼樣的女孩子適合你呢?”
“不知道。”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你該想想了。”朱洪濤提醒說道。
聞言,朱凱文下意識地蹙眉,語氣清淡,“我覺得一個人的日子挺好的,很自由。”
自由?
沒有追求,或是追求太多的人,才會更渴望自由。
朱洪濤不認同地搖了搖頭,正想說些什麼,一陣輕輕盈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一名空姐走到了他們的座位旁,伸手打開了他們頭頂行李架的翻蓋,取下了那隻紅色的拉杆箱,將它輕放在地上,然後又抬手闔上行李架的翻蓋。
朱洪濤低頭望了一眼那隻拉杆箱,機場的工作人員統一貼了條形碼在上麵,紙上標注著主人的姓名。
空姐確認行李架安全無虞後,輕拖著拉杆箱走向了經濟艙的方向。
朱凱文的指節微微收緊。
“胡蝶?很特別的名字!”朱洪濤恍若不經意地說道。
朱凱文默然不語,眸色卻是一緊。
覷著他的表情,朱洪濤心裏就大概有數了,他剛剛也看到了那個女孩子,跟他想象中的差距甚遠。
因為從開羅沒有直達上海的航線,所以飛機在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後,航班經停香港。
機艙門徐徐打開,飛機上的人們紛紛走下,想要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又到香港了。”淩彤萱略有感慨地歎息。
這是她第二次到香港,上一回是第一次來,卻一下子就跟他重逢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香港是他們團圓的福地。
瑤瑤興奮不已,仰著小臉,笑道,“我就是在這裏找到了SuperDaddy!”
浩浩的小眉毛微微一挑,當時如果不是他來香港參加比賽,後麵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金東方低頭望了兒子一眼,對於他那個“渣”字,依然難以釋懷。
乘客紛紛走出機艙,朱凱文亦是跟隨著人群排隊走出,視線在湧動的人潮中不自覺地流連,像是尋找著誰的身影。
雖然商務艙和經濟艙的出艙口不是同一個,但到了地麵後,大家都要往甬道裏走,沒有道理看不到的,可他硬是沒有發現胡蝶的身影。
真是奇怪了,之前她總是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麵前,怎麼這會兒他想找她卻找不到了呢?
等等……他想找她?
朱凱文驀地一愣,被自己心裏的念頭給怔住,他找她做什麼,她不在,他樂得清靜!
她是一個麻煩的女人,不顧他的意願擅自闖進他的生活,她不黏人,但是卻很會耍賴,不敲門就闖進他的房間,還東張西望,並妄圖揣測他的內心,帶他去西西裏的市集亂逛,買他根本就不需要的木偶,拉著他去看所謂的流星雨,結果半顆流星也沒看到,然後給他調口味怪異的雞尾酒,是他從來沒有喝過的味道,她總是帶他體驗前所未有的、亂七八糟的事情。
在從前他所認識的所有女人中,她是最教他看不透的一個,她看他的眼神裏不帶迷戀,可是她卻總纏著他,他是一個相當注重個人空間的男人,對於她這種莫名的舉動感到怪異而忐忑。
她是女人,但是對他所做的一切,更像是淘氣的孩子,他可以保持頭腦冷靜地應對各種熟女或是淑女,但是對她,他很無奈,而且總有一種別扭的感覺。
人們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許是他這段時間跟她接觸的頻率太高了,所以他才會這樣……患得患失。
對,他是有點患得患失,不隻是會發呆,而且還有些心煩意亂,更甚至是胡思亂想。
比如現在,他就在想,自己應不應該去找她。
該死,他瘋了不成?
朱凱文暗暗咬牙,他好不容易安靜了,居然想去找那個麻煩的女人?
飛機上的人說多不多,可說少也不少,大家基本都是步調一致的上機下機,她沒有可能憑空消失掉,但是他的視線蔓過了所有人,就是沒有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