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飛曾不到衡陽,錦字何由寄永昌?
三春花柳妾薄命;六詔風煙君斷腸。
曰歸曰歸愁歲暮;其雨其雨怨朝陽。
相聞空有刀環約,何日金雞下夜郎?
才子佳人總是不相負,流放萬裏達三十年的楊慎,得到黃娥的這些相思信,想來人生也無憾了。
或許這就是楊慎能夠在永昌戍邊,並且來回奔波於成都,幾十年依舊保持著對世界的信心與未來向往的原因。
沈秋想起了那句古話,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故而此刻所有人看向楊慎的眼神中,有嫉妒、有羨慕。但唯有沈秋的眼中更多的是惋惜。
沈秋不是什麼聖母體質,也不是見人就善心大發。隻不過經曆過一場人生大變,如今的他,總是能不知不覺看到事物的另一個麵。
心裏也有了,願天下人平安圓滿的這種大願望。其實更多的是因為自己不能圓滿,希望看看別人圓滿的樣子。
想到這裏,沈秋不由的停下了腳步,站在承天門外的金水橋上,借著水中倒映,看了看用來自己嘲笑自己的那無奈笑容。
不免在心裏嘀咕道:沈秋啊沈秋,爾虞我詐、金錢至上的現代社會花了近三十年的時間。將你培養成一個會察言觀色、笑臉迎人的酒桌青年。怎麼一場變故就讓你心態如此大變呢?
當然水中除了小魚兒因透氣,點出的一圈圈漣漪外,再也沒有其他的反應了。他的問題,也就無從回答了。
李默、李春芳二人,一直有聊不完的話,這時才發現原本跟在身旁的沈秋居然不見了。
兩人這才驚覺起來,趕忙快速的上下前後左右一番搜尋。這才看到站在金水橋一側,雙手撐著漢白玉橋柱,如同傻子望月般看著橋下的沈秋。
“沈秋。”
沈秋聞聲轉頭看向李默二人。
“橋下的魚長大了嗎?”
“好像,額,我看看。好像挺大的……”
“那好啊,你下去撈兩條起來,咱們中午加餐,不吃鴻臚寺的飯了。”
李默說完就和李春芳兩人開懷大笑起來,發出的“哈哈”聲,讓已經走進承天門的楊慎嚴嵩等人都回過頭來看了看這發神經的三人。
明朝皇城有規定,每個門都會留下一名太監,進行協助衛軍管理。
所以這時承天門的協管太監也看見了落在後麵的三人,趕忙一屁股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扯著尖細嗓子喊到:“三位進士公,那是觀賞魚,就別打那主意了,趕緊走吧。淨在這耽誤事兒。”
其實協管太監還有話沒說出來,你說這些站崗守門的大老粗們,打打那觀賞魚的主意,他也就認了。怎麼讀了那麼多書的進士公們,也能幹出這種事來,就不覺得有辱斯文嗎?反正他覺得是有辱斯文。
嚴嵩照顧沈秋三人趕緊跟上之後,就與楊慎帶著眾人,繼續前往文華殿。
見所有人再次出發,李默李春芳也跟了上去。
沈秋回頭看了一眼橋下水中的自己,用隻有他和魚兒能聽到的音量說道:“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