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衣啊，添衣！”林霜在夜色沉沉中囈語，無艮悲傷。
她的出生看起來帶著萬千光華，注定要成為一代天驕，隻是林家人宗族都是男人。
在他們看來，林霜能夠修煉明月訣又如何，早晚是要嫁人的，得益的也僅僅隻有林霜一人，而且她的成長周期太長了，這世間除了人皇以外，再不見任何皇道出現，君臨天下像是一場夢，更不要提天人之路，帝終究更是不可尋。
而至高之上，這人間也僅僅聽說過一個文聖，再也不見其他聖者！
修煉路看似前路風光無限好，可其實早就斷路，已近三千年內沒有見到一個王極至道化道稱皇。
仙宮之法尚且如此，凡人武道之路更為不堪，至三皇離去後，直至今日也沒有見過一位霸君。
舉世之內，至高之路令人絕望窒息。
所以林家人不相信林霜能夠稱皇。
而王極至道，隻是林家，已有兩座，雖然老邁，但依舊能夠活到其他小輩成長起來，更惶讓其他姻親以及合作夥伴。
所以林霜出生其實在林家是可有可無的，而他們之所以裝出日子過不下去要發動大戰的樣子，是為了令敵手退讓。
“兄台，弟妹如此嗜睡，恐怕非長久之計，傷情惡化不說，對今後修道途也有大影響，我這裏有一物，為朱雀神血所化，雖說年久失去神性，但對於傷勢是有極好的壓製性的！”二師兄先前看夜添衣怎麼看怎麼想砍死他，如今隻見夜添衣從皇女泊中撈出一條生出龍尾的金色鯉魚時，眼睛都發綠了。
“平時看看都不行，今日怎麼這麼舍得拿出來！”小師妹正與大師兄說著話，祝賀宮玉得到文魚，撇頭見二師兄蘇齊毫無廉恥的對著夜添衣獻殷勤，整個人的語氣裏透著一絲鄙薄。
“少說廢話，今日這條金龍魚我要定了，誰跟我搶我就咬死他！”蘇齊鐵了心，說出的話有些言之鑿鑿。
眾師兄弟見蘇齊如此激動，皆是暗歎，但也沒說什麼，隻不過眼睛全盯住了夜添衣，都是覺得此事奇異無比。
“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隻是在蘇齊的默默注視裏，夜添衣如此說話。
“嗯？”蘇齊一愣，古怪的看了幾眼夜添衣。
“兄台為何發出此言？”宮玉走了過來，與夜添衣對坐，盯著夜添衣靜靜的把自己剛剛給他冰玉台架在石頭上煮水，麵目有些龜裂。
夜添衣卻並不說話，隻是想起杏花村那個寒舍外聆聽讀書聲的自己，再看麵前這群人，不禁有些沉默。
“讀聖賢書是為了什麼？”久久，夜添衣發問，他曾經行走在那條通往聖人石像的山道上，有無數人看著走過，其中最多的便是文聖弟子，但他們在對自己指指點點，沒有上前。
“皆濟天下……悲憫世……”
“不！”夜添衣搖頭，粗暴的打斷了蘇齊的高談闊論。
他的表情充滿著表現，用著最不屑的語氣說道：“讀聖賢書，隻不過是因為讀書人的地位高而已！”
那句話，像是火山噴發衝擊雲霄，將所有的石灰布滿了雲層，讓世間一片漆黑。
衝擊並未消失，因為夜添衣還在說。
“在山間談論景觀，於湖上吟詩作對，朝堂上，大筆一畫，在那文書上便出現一個“攻”字，皇朝士兵為了這個字，就前仆後繼，九死一生！”
“往上，有唯一聖人護佑，往下，不必任何勞作，自有農夫耕種為你們送上食糧！”
“有一天，你們成君侯時，便拜一位名師，或者入一家王府，從此榮華富貴……”
“住口！”蘇齊臉色鐵青，一隻手揪起夜添衣的衣領，就要打下去。
“蘇齊！”見夜添衣並不反抗，宮玉沉聲，叫了一聲蘇齊，讓他止住了動作。
“大師兄！”蘇齊憤憤不平。
“放開他！”
“可是！”
“我說……”宮玉聲音有些冷了，“放開他！”
“哼！”蘇齊見宮玉動怒，隻得作罷，不過看夜添衣的眼神便像要吃人。
“你繼續說！”宮玉風度翩翩，似乎不以為意，身後的師弟妹這時候皆是圍了過來，神情各異。
“皆坐下，聽一聽！”宮玉說話，平常如雨，潤物無聲，未回頭。
“這個世間，讀書是一件富貴事，修行也是！”夜添衣話語清晰，像是歎息，輕輕撫摸睡夢中林霜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