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殘霄猶得夢依稀(3)(1 / 2)

林鶴高燒未退,直撐到張媽媽一行人走後才回房歇息。泠兒跟在一旁,煎藥熬粥,照姑極為細心。

素蝶不知個中恩怨,又不便前去詢問,於是差周六去打聽事情緣由,夜深而歸。

素蝶披了衣裳,靠坐在沙發上:“如何?”

周六望見絲綢睡衣下若隱若現的玲瓏曲線,不免心神蕩漾,她問的話全沒聽見,隻癡癡地盯著。

素蝶抓起桌上的物什扔去:“周六?”

他回過神來,嘻笑著向素蝶一一稟來。

原來,泠兒四歲時便被父親賣入鳳仙閣,張媽媽見了她的容貌,直歎是塊做花魁的料,於是雇來一個女樂師精心調教,想將她養成清倌人。

女樂師已到暮年,無兒無女孤獨無依,視泠兒為己出,如尋常人家教養自己兒女一般,教她讀書識字、針線女工。泠兒從此處便與別的清倌人不同,得了別饒真心疼愛,她的心中總存了一份俗世的兒女情懷。

泠兒長到十一二歲時偶然碰見汪奎,不幸教他一眼看鄭但因泠兒尚未長成,張媽媽覺得時候未到,不肯讓泠兒過早破身,便將她遣去伺候紫尋,不在前院拋頭露麵。

程澈去找紫尋時遇見泠兒,喜她真活潑,常常與她話,送紫尋的東西也會捎帶給她一份。張媽媽擔心泠兒搶紫尋風頭,又送去女樂師家住了兩年,年滿十四才接回來。

按理道,這種自養在青樓的女子應當做好了準備,期待著“獻身”的那一日。可見過了牆外的人間顏色,哪裏還會想要這空洞的瑰麗?

泠兒自是不甘。

銅臭、酒味、煙氣、淫穢。

她越發厭惡,她想要逃離。

她一次又一次地逃走,一次又一次地被抓回來。一次又一次的鞭子,抽得她渾身是傷,沒了力氣。

直到那個惡鬼一般的人——汪奎又出現在她麵前。

這回張媽媽不似三年前那般護她,而是將她推了出去。兩人討價還價,如同買賣一件物什,最終以高價買下她的雛身,定了梳弄之日。

泠兒不依,逃去樂師家鄭汪奎帶人尋上門去,雙方爭執中他一棍打死了樂師,將泠兒搶回鳳仙閣。

途中泠兒決絕跳車,正滾倒在路邊吃麵的林鶴腳下,她一雙水盈盈的杏眼直直地盯著他,滿眼的委屈與怨怒。

林鶴一時手足無措,懵怔許久,待他反應過來泠兒已經被人拉走。他一路追去鳳仙閣前,赤手空拳打得持棍的十餘人落荒而逃。鐵骨錚錚傲然地,像極了戲本中豪氣瀟灑的俠客。

到這裏,周六嘖嘖讚歎:“都戲子無義,想不到林鶴竟是如此俠義之人。”

素蝶輕笑:“我這師兄一身俠膽,若非淪為戲子,必定做盡有為之事。”

周六應和著:“是是是。那您打算下一步怎麼做?”

“那汪奎是什麼來頭?”

“他明麵上是南京商會的副會長,背地裏管著洪華堂名下一大半的賭坊呢。”

素蝶揉了揉太陽穴:“是一個極有勢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