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躲避瘋狂殘忍的貨販子,一行人好晚才進了村。
此時夕陽漸沉,夜幕正悄悄走來,淡白色的月兒掛在天邊,正慢慢地往上爬著。
見到幾個,借佐大叔的女兒佐順似乎並不太驚訝,迎著幾人進了門,指了指火塘邊上捧著一隻大瓷缸子喝濃濃的普洱茶的借佐大叔。火上正煮著草藥,味道漫得滿屋都是,和這煙熏的味道摻在一起,衝得人一下子無法呼吸。
借佐大叔的兩鬢已經泛了白,黝黑的臉上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皺紋深深地鐫刻在他的眼角和額上,一根自卷的煙卷兒正夾在他的粗粗的手指間,活潑地冒著火光,騰著嗆人的煙霧。
其善用哈尼語和佐順大姐打了招呼,然後走到火塘邊上,和借佐大叔嘰嘰咕咕地說了一陣之後,借佐大叔才轉過頭來看向了三人。
“大叔您好。”
打過了招呼,淩展軒穩步走上前去,坐到了他的身邊,開門見山就說起了他們這一趟來的理由。
借佐大叔放下了茶缸,爽朗地笑了起來:“病?哪裏有病?葉超凡那個倔驢子,自己不來,繞著彎兒讓你們來見我,我就是想躲起來,想著路不好走,你們見不著我就能回去,讓那倔驢子自己來找我!可沒想到你們還是找過來了。”
他們認識?
淩展軒和夏添楞住了。
“倔驢子和我說過這位姑娘,是小柔的女兒吧?哎,當年小柔要是願意和我一起進山來,就不會出這些事了,嫁給我挺好的嘛,非得守著這倔驢子!這倔驢子也真是倔,人都走了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是放不開?人生一世,什麼事是忘不掉的?未必那死去的人想看著活人這樣痛苦?我倒是快活得很嘞!”
借佐嗬嗬笑著,一麵說,一麵用力地吸了口煙卷兒,眼睛緊盯著夏添的臉,吐煙的時候,猛地咳嗽了幾聲,眼中頓時漫上了一層瑩瑩光澤。
說葉超凡是倔驢子,忘不掉,自己又何嚐是?還不是躲在了這大山裏麵來,不敢再見葉超凡?可是,葉超凡比自己強,他還敢呆在那有她的天空下,自己才是膽小鬼,連見她的女兒也不敢!
淩展軒和夏添卻是楞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又是什麼緣故?為什麼借佐大叔說的話,他們兩個人一個字也聽不懂?難道不是陰謀,不是詭計?
借佐大叔的女兒抱著女兒大步走了過來,嘰哩嘰哩地說了幾句,其善就笑了起來,看著淩展軒和夏添說道:“佐順姐姐說,借佐大叔和葉叔叔是多年的好朋友!你們的這一趟其實就是葉叔叔安排的,如果是夏小姐一個人來的,借佐大叔會告訴你,他曾經無比愛戀著你的母親,這一輩子為了你的母親,再沒找過愛人,然後把葉叔叔留給你的錢交到你的手裏,他說,當麵給你,你肯定是不願意要的。
不過,如果是你們兩個一起來的,他就要借佐大叔給你們一封信。”
什麼?夏添猛地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借佐大叔。
這一趟,原來是葉超凡的安排!
借佐大叔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信封已經皺巴巴的,還染上了煙味兒,但是封口完好無損。
顫抖著手,打開了信封,信封裏他的字映入眼簾:“親愛的小夏添,請允許我這樣叫你。
看著你,我就像是看到了曾經的她,這感覺如此熟悉,經常讓我有些混淆,我多麼想年輕上十年,能站在你的身邊!
可是,我畢竟年紀大了,又和你媽媽曾經那樣相愛,我怎麼能玷汙了曾經的神聖誓言?
不,我已經玷汙了,我這一輩子,都在收集和她相似的女人,卻用這不端的行為,讓自己的愛蒙了塵,直到看到你,我才知道,有些東西,不是相似就可以,它會一直在,在你的心裏,靜靜地等待結局的到來。
我的病複發得越來越頻繁,我的時間不多了。
這樣也好,我想她了,非常非常地想,閉上眼睛,睜開眼睛我都在想,這思念太噬骨,可能是這思念積鬱太深,才讓我得了這病吧,不過,我不遺憾,這是小柔在呼喚我。
借佐是曾經的,我的情敵,他也喜歡你的母親,不過我比較幸運,得到了你母親的眷顧,他一氣之下就離開了江楚,回到了南雲。
得知你的身份之後,我便和他聯係上了,也算是圓了他一個心願吧,小柔的女兒,活蹦亂跳,聰明善良,我們很開心,就像看到了當年的小柔一樣。
所以,我故意把借佐的消息透露給淩展軒,因為我熟悉這裏,這裏的空氣太純淨,可以滌蕩淩展軒浮躁的心。而且,如果淩展軒願意為了你而一起來這裏,說明,他在學會尊重,學會如何真正去愛。這樣,我才放心把你交給他,否則我會動用其他的力量,迫使他放棄你,因為,不會愛的人不配擁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