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這個年紀就在四品之上的官員,定然不多。
除非……是官宦世家,或者是王孫貴胄。亦或者是哪家侯府,王府的子嗣。
玉笙掐緊了手心,總之這個男人她必須要爭。
照舊是王全送她回的月樓,剛一進去,秦嬤嬤就在門口等著了:“你整日的不回府,見的究竟是何人?”
“賀家的人,嬤嬤不也是知道麼?”
秦嬤嬤這回卻是沒那麼好糊弄,衝著玉笙道:“我不管賀家還是誰家,出的起你那八千兩,才是你日後的歸屬。”
陶老爺那邊聽說了,一直再催著要人,這幾日她是借著玉笙生病這才搪塞過去。
他那邊步步緊逼,秦嬤嬤卻到底不好強按玉笙點頭,可陶老爺卻像是急的厲害,八千兩早就已經送了過來。
從半年起,她就知道這小妮子與旁人不同,她不認命,太機靈,此時若不借著這個好機會,將她賣出去,日後這月樓留不留的住她還是二話。
“你馬上就要及笄了,我本不該逼你。”
秦嬤嬤上前兩步,對著玉笙道:“我帶你多年,本也不想撕破臉,陶老爺那邊我幫你搪塞著,隻給你三日。”
“不管你是有了何種法子讓誰出銀子,八千兩,你就可以走。”
“不然,三日之後誰來接你,想讓你伺候誰,你就得伺候誰。”
秦嬤嬤說完就走,玉笙整個人僵硬在原地。她本以為起碼能夠拖到及笄,卻是不料,就這幾日也等不了。
想到今日在書房的場景,她咬了咬唇,自己到底是不該喊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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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短短三日,這是她最後的期限。
玉笙不可避免的,開始慌了神,好在一早起來,就在她琢磨著怎麼再去見那人時,王全架著馬車又在門口等著了。
她不安了一整晚的心猝然間了一口氣。
玉笙坐在梳妝鏡麵前,開始認認真真的打扮,那人喜歡她這張臉,也喜歡她的腰。
男人實在是奇怪,有的時候深不可測,讓你不知曉他想的什麼,有的時候卻是又分外的簡單,一眼就瞧的出來,他對你哪裏有興致。
她精心打扮好,連頭發絲都沒放過。看著鏡子裏的人芙蓉麵,楊柳腰,略施粉黛,一顰一笑楚楚可人之時,她才對著鏡子裏的人微微勾起一抹笑。
三七扶著她的手往外走,隻剛出了月樓的門卻是瞧見前方那熟悉的身影。
賀文軒穿著一件雨過天青的鬥篷,修長的身影立在廊簷下,焦急的來回度著步。
“姑娘。”三七的嗓音開始慌了:“姑娘,是賀公子。”
玉笙隨著目光看過去,不過才短短半月,卻是已經物是人非。
“姑娘可要奴才上前去將人攆走?”王全坐在馬車上,肥嘟嘟麵上帶著笑。他早就來了,一直在馬車上候著,早就瞧見了人。
玉笙聽見聲響就知道自己這下是瞞不住了。王全看似簡單,卻是事無巨細都會與他主子彙報。
今日在月樓門口遇見,回去了那人定然也會知曉。她躲與不躲,意義都不大。甚至可能還會引得無端的猜忌。
“不用。”這到底是她與賀文軒兩個人的事,她可以容忍旁人在一旁觀看,也可以忍受他回去之後彙報。
但該她說的,她說。這件事別人沒有牽扯半分,也無需來指手畫腳。
玉笙放開三七的手走了上去。
門口,正團團轉的賀文軒聽見腳步聲,扭頭衝著她看來,撇見她第一眼,他眼圈就紅了:“玉笙。”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麵前,賀文軒卻站在原地,不敢動。
“恭喜賀少爺新婚。”玉笙往他那看了一眼,屈膝行禮,幹淨利索。
賀文軒那張臉,卻是瞬間就白了。他身體不好,身子比常人來說要瘦弱一些,成日裏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相。
見過他的人,都知他身子虛弱。
可卻從未有人見過,他此時這番樣子,好像是一瞬間褪盡了血色,渾身就隻剩下了皮與肉。
當真是慘白如紙,一張臉比他身後的雪還要白。
“玉笙,你在怪我。”捂著唇咳嗽了一聲,他彎著腰咳的有些撕心裂肺。
“我不怪你。”玉笙站在他對麵,搖頭道:“路都是自個選的,隻是你選了別人,沒選我而已,我沒有理由為這個去怪罪於你。”
“我……我……”賀文軒彎著腰,抬起頭眼中滿是掙紮:“我不是……”他不是真心的,他沒辦法。
“事出有因也好,無可奈何也罷。”
像是知曉他心中所想,玉笙轉身,看著身側的人,道:“總之如今你另娶嬌妻,已經有了共度一生之人,我們之間便就不該再見麵了。”
她說完,扭頭往馬車旁走去,王全親自下來,扶著她上了馬車。
“我……”馬車外,瞧見王全那熟悉的臉,賀文軒這才記起是誰,他咬著牙跑到馬車旁,對著玉笙道:“他家中妻妾眾多,你誆騙你的。”
他自然是認出了王全,是那日梅林中的人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