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第一個回應的是那個斯文青年,“我也寧死不當。”
剩下的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神情除了不甘外更多的是恐懼。
見狀,張道幹歎道,“三位,要是當了這漢奸,有一天,小鬼子讓你們將槍口對準親人、朋友,怎麼辦?”
茫然中,三人也紛紛表示不參加偽軍。
斯文青年向張道幹一翹大拇指,“我叫沈宏飛,山頭村的,你呢?”
“張道幹,杜墩村的。”
“杜墩村?”沈宏飛驚呼起來,“聽說你村被大袿隊害死了兩個人。”
張道幹心中一痛,悲聲道,“是我爺爺奶奶。”
另三人也通報了姓名,都是界集下麵各村的。
就在五人相互鼓勵堅決不當漢奸時,門開了,叫出去後被押送到駐地後的一塊空地,那裏已有黑壓壓一片青年。
高台上,幾個偽軍軍官簇擁著一個日軍少尉和一個穿著黑色長褂的大漢。
至於小鬼子在說什麼,張道幹一句也沒聽進去,憤怒的目光一直死死盯著那個不時露出滿口金牙無聲大笑的大漢,牙齒更是咬得咯咯直響。身邊的沈宏飛察覺異樣,忙拉扯下張道幹,悄聲問怎麼了?
聽說這大漢就是魏三之後,沈宏飛也仔細觀察起來。看著不時笑嘻嘻的魏三,不認識的人絕對不會想到此人竟是洪澤湖悍匪。
等少尉宣講大東亞聖戰、共榮圈完畢,魏三上前嘀咕了幾句,小鬼子豬眼一瞪,說了句死啦死啦。
魏三轉過身,看著一眾垂頭喪氣的青年,咧嘴一笑,那口金牙在餘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茫,隻聽他道,“各位,剛才佐田隊長說的很明白,跟著皇軍幹,錢、娘們應有盡有,等聖戰勝利了,咱們就是大功臣,到時個個當官。”
就在人群騷動並時不時響起不屑的哼聲時,魏三眼一瞪,又陰森森道,“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不想給皇軍辦事,最好現在就站出來,如果有誰想著以後吃裏扒外,我魏三今天把話撂這兒,到時我就扒誰的皮。”
這魏三兩字一出,人群頓時寂靜下來,幾乎所有青年的眼中都是恐懼。
魏三十分滿意這效果,剛又想咧嘴大笑,一個堅定的聲音響起。
“我不想給日本人幹活。”
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魏三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報出名號竟還有人敢唱反調,他甚至能聽到那幾個偽軍軍官在吃吃偷笑,至於佐田少尉則是一陣死啦死啦。
“誰說的?站出來?”
任誰都能聽出魏三話中的透骨寒意,偏偏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我。”
隨著人群分開,張道幹一步一步走到前麵,冷冷地與魏三對視著。
“很好。”魏三不怒反笑,目光轉向人群,“還有誰?”
“我。”
第二個走出來的是沈宏飛,然後是連續三個,都是之前與張道幹約定好的青年。有了張道幹五人帶頭,又有二十來個膽大的青年站了出來。
等了一會,見沒人再動,魏三又到佐田少尉耳邊嘀咕一陣,後者猙獰的麵孔鬆馳下來,然後手一招,那幾名偽軍軍官湊了過去。也不知道他下達了什麼命令,軍官們的表情頓時為難起來。
佐田少尉冷冷一哼扭頭就走,魏三則朝第一個站出來唱反調的張道幹咧嘴一笑,不過眼神中盡是殺意。
等兩人走後,幾個偽軍軍官你推我讓,最後,其中一個年紀最大軍銜最低的營長搭拉著臉領兵將張道幹等人拉回駐地。
“你們,有種!”
偽軍營長咬牙切齒著蹦出一句話,手一揮,四周偽軍惡狠狠撲進人群,兩個一組擰住青年們的手臂往一排房間推。
“沈宏飛,堅持住。”
聽到怒吼,沈宏飛掙紮著抬起頭,向看著自己的張道幹還以堅決的眼神,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大吼,“大夥都別當孬種。”
“對,不當孬種。”
又有幾個青年回應,不過更多的人臉如死灰,甚至有個別青年抽泣起來。偽軍營長冷冷觀察著,數了下刺頭,一共五個。
沒過一會,皮帶抽打聲、獰笑聲、痛嚎聲響成一片,剛開始夾帶幾聲不甘的怒吼旋即消失了。
當聽到幾處傳來求饒聲,偽軍營長緊繃的臉鬆馳下來,手一負悠然離去。
暮色下杜墩村炊煙嫋嫋,聽到雜亂的腳步聲,幾個在房前屋後菜畦采摘的婦女紛紛抬起頭,發現一個人影搖搖晃晃著跑過。一個眼尖的婦女認出是陸守業,忙驚問怎麼了。